我有些猶豫。
如果烤箱里頭有人,我們現(xiàn)在的行為就和殺人無異。
黃鐵強斜斜看著我,
「別忘了,上次就是因為你把門砸破了搞出個大活人。你這次該不會還想見她?」
「如果她是鬼,把她送精神病院你也有份。想想,惡鬼會怎么報復(fù)你?」
我說不出話了。
不過,我也實在是不想再看到葛云艷了。
于是按照黃鐵強說的輕輕在隔斷上砸出一個洞。
我透過洞望進去,烤箱還是那個烤箱。
黑洞洞地立在那。
不知為什么,我總覺得有人在一眨不眨眼地盯著我。
盯得我后背發(fā)涼、手心出汗。
點火的手都忍不住慢了。
黃鐵強嫌我動作慢,擰著眉頭數(shù)落我,
「這么慢吞吞的,晚點天黑了就不好找了。耽誤了時間我就把你一個人留這陪死老太太?!?/p>
他一把搶過打火機點燃了報紙,又扇了扇風(fēng)讓火燃得更旺一些。
等火苗燃成了氣候,黃鐵強毫不猶豫地捏著火把丟進了洞里。
「這下好了,咱們什么也不用怕。」
他得意洋洋。
洞里,很快就煙霧彌漫。
我踮起腳看了一眼卻什么也看不清。
黃鐵強催著我趕緊用磚頭把洞口堵起來,防止一會兒煙飄出來嗆到我倆。
說著,他就出門去后院了。
說剛才在樹下挖了個坑,感覺里頭有東西。
說不定,就是房本。
我應(yīng)了一聲低下頭撿磚頭,然后一塊塊抹上提前帶好的水泥。
準備封住洞口。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黃鐵強也太著急了,離天黑還早呢。
我不由得加快了手下的動作,嬌嗔道,
「我快啦,還差5塊就封好了。」
可那手依然停在我的肩上,沒動。
我這才覺得不對勁。
黃鐵強從來都是摟我的肩膀,或者促狹地從背后抱住我。
最關(guān)鍵的,他總覺得我防護服上全是細菌。
所以我一旦穿上,他總是嫌棄地躲開,從來不碰我的。
于是我偏過臉,朝旁邊一看。
只見我肩膀上的手青筋暴起,盤根錯節(jié)。
根本不是黃鐵強。
那分明是一個老人的手!
此時一個慈祥的女聲在我耳邊炸響,
「薇薇啊,你們忙了這么久累不累?媽給你們燒點水啊?!?/p>
葛云艷的聲音并不大。
但看著她近在咫尺蒼老的臉和充滿關(guān)切的表情,我破大防了。
什么鬼地方,就是有金山銀山,老娘下次再也不來了!
眼看著葛云艷朝我伸出手,我再也忍不住了。
丟了手里工具撒腿就往外跑。
一路跑到后院找到埋頭苦挖坑的黃鐵強,扯著他就上了車。
黃鐵強被我拽得一愣一愣,一疊聲問我怎么了。
我把車開得東倒西歪,一邊跟他說葛云艷又出現(xiàn)了。
陰魂不散啊這是。
黃鐵強聽了之后愣了2秒倒也不跟我爭,抬手就給精神病院打電話。
電話沒接通的時候他還笑話我,
「薇薇,你肯定是太累了,出現(xiàn)幻覺了。死老太太在精神病院好著呢沒有親屬接,她是斷然不能出院的……」
他話音未落,電話那頭就傳來了一聲冷漠的,
「喂?」
「請問昨天送來的葛云艷已經(jīng)安排入院了嗎?我一直沒收到病房號,所以打電話來問一下?!?/p>
那邊一聲公事公辦的「稍等正在查詢」后,
「葛云艷,昨天從大華錦繡救護車送來的病人對嗎?」
黃鐵強一疊聲地嗯。
那頭有些驚訝,
「昨晚凌晨,葛云艷不是被家屬接出院了么?我這看到出院手續(xù)很完整啊?!?/p>
我倆都傻了。
黃鐵強急了,
「誰接的啊?」
前臺應(yīng)該也感覺到不對勁,
「簽名是黃鐵強。家屬關(guān)系那一欄寫的是母子。應(yīng)該是病人的兒子吧。我們核驗過身份證,沒有任何問題?!?/p>
我在一邊聽傻了。
怎么會這樣?
黃鐵強很明顯慌了,反應(yīng)過來后罵了一聲靠,
「不可能!我昨晚一直在家睡覺。你查查監(jiān)控,肯定不是我!趕緊把出院圖發(fā)我看看?!?/p>
醫(yī)院那頭的聲音也強勢了起來,
「出于隱私考慮我們無法給您發(fā)監(jiān)控截圖,有疑問歡迎來院里溝通?!?/p>
隨著嘟一聲,電話猛地被掛斷了。
我緊急靠邊停車,跟黃鐵強面面相覷。
黃鐵強明顯有些六神無主,求助似地看向我,
「薇薇,你知道的,昨晚我一直在家睡覺,怎么可能出院接葛云艷??!肯定是醫(yī)院搞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