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紅雨程默站在研究所的玻璃窗前，望著外面灰蒙蒙的天空。雨滴打在玻璃上，
留下蜿蜒的水痕，像無數(shù)細小的紅色蚯蚓在爬行。"又下雨了。"他低聲說，
手指無意識地在窗上描摹著雨滴的軌跡。林萱從背后環(huán)抱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肩膀上。
"這已經(jīng)是這周第三次紅雨了，氣象局還沒給出解釋嗎？"程默搖搖頭，轉(zhuǎn)身面對女友。
林萱的短發(fā)因為實驗室的靜電微微翹起，眼睛里映著窗外詭異的紅光。"上面封鎖了消息，
但我們檢測到雨水中含有一種從未見過的蛋白質(zhì)結(jié)構(gòu)。""聽起來不太妙。"林萱皺起鼻子，
這個表情讓程默忍不住想吻她。就在他低頭時，實驗室的警報突然尖銳地響起。"緊急通知，
所有研究人員立即到主會議室集合。重復(fù)，立即到主會議室集合。"他們對視一眼，
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不安。三個月前開始的異常氣象現(xiàn)象，
兩周前出現(xiàn)的首例"紅熱病"患者，
以及現(xiàn)在頻繁的紅雨——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某個不可控的方向發(fā)展。會議室里擠滿了人，
嘈雜的議論聲在所長王振國走進來時戛然而止。這位平時精神矍鑠的老者此刻面色灰敗，
眼袋浮腫，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各位同事，"他的聲音沙啞，
"情況比我們想象的嚴重。全國已有十七個城市報告了紅熱病大規(guī)模爆發(fā)的跡象。
感染者初期癥狀為高燒、皮膚泛紅，后期會出現(xiàn)攻擊性行為和......"他停頓了一下，
"食人傾向。"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在會議室里擴散。程默感到林萱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
"CDC已經(jīng)將紅熱病定為生物安全四級威脅。我們研究所被指定為華東區(qū)研究中心，
所有人員不得離開，立即開始24小時輪班制。"會議結(jié)束后，
程默和林萱被分到了不同的研究小組。臨別前，林萱突然拉住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
"本來想等你生日再給你的，"她快速地說，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對簡單的銀色對戒，
"現(xiàn)在戴上吧，我怕......"程默沒讓她說完，將戒指戴在無名指上，
然后為她戴上另一枚。"等這一切結(jié)束，我們就結(jié)婚。"他承諾道，聲音比他想象的要堅定。
林萱點點頭，眼睛里閃著淚光，然后轉(zhuǎn)身走向她的實驗室。程默不知道，
這將是他最后一次見到完整的她。2 爆發(fā)72小時不眠不休的工作后，
程默趴在實驗臺上短暫地打了個盹。他夢見紅色的雨滴變成無數(shù)小手，拉扯著他的衣服，
要把他拖入地底。驚醒時，他的手機正在震動，是馬小海發(fā)來的信息。"老程，出大事了！
城里到處都在暴動，有人說看到了吃人的怪物！軍隊已經(jīng)進城了！"程默剛讀完，
整棟大樓突然劇烈震動了一下，遠處傳來爆炸聲。他沖向窗戶，看到研究所大門外，
一群皮膚泛紅、眼睛充血的人正在沖擊保安設(shè)置的路障。他們動作怪異，
有些肢體明顯已經(jīng)骨折，卻依然瘋狂地向前撲。"一級警戒！一級警戒！
所有人員立即撤離至地下安全屋！"廣播里的聲音因為電流干擾而斷斷續(xù)續(xù)。
程默抓起實驗數(shù)據(jù)硬盤，沖出實驗室。走廊里一片混亂，人們尖叫著四處奔逃。
他逆著人流往林萱的實驗室跑去，卻被兩個保安攔住。"地下安全屋在另一邊，你走錯了！
""我女朋友還在B區(qū)實驗室！"程默掙扎著。"B區(qū)已經(jīng)封鎖了！那邊出現(xiàn)了感染者！
"保安死死抓住他的胳膊，"現(xiàn)在過去就是送死！"又一波爆炸震動大樓，
天花板開始掉落碎片。保安拖著他往安全通道跑，程默最后回頭看了一眼B區(qū)的方向，
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地下安全屋擠滿了驚魂未定的人。程默擠到監(jiān)控屏幕前，
看到研究所多個區(qū)域已經(jīng)燃起大火，那些被感染的人——不，
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他們?yōu)楣治锪恕谒阂魏文茏サ降娜梭w。他的胃部一陣絞痛，
因為在一個畫面邊緣，他看到了一個穿白大褂的短發(fā)身影正被三個感染者拖進房間。"林萱！
"他沖向電梯，卻被電擊槍擊中后背，癱倒在地。"冷靜點，小子！"保安隊長踩住他的背，
"外面已經(jīng)淪陷了，你現(xiàn)在出去就是自殺！"程默的手指摳進地毯，
戒指在地面刮出細小的痕跡。監(jiān)控屏幕上，那個短發(fā)身影消失了，
只剩下滿屏的紅色警報閃爍。三天后，地下安全屋的食物和水即將耗盡。
軍方承諾的救援沒有到來，通訊完全中斷。最后一批幸存者決定冒險突圍。
程默將戒指用繩子掛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然后拿起保安分給他的一把消防斧。"聽著，
我們只有一次機會。"保安隊長低聲說，"出去后立刻往東跑，
軍隊在體育場設(shè)立了臨時避難所。不要回頭，不要停下，不管聽到什么聲音。
"沉重的安全門緩緩打開，腐敗的血腥味立刻涌入。程默跟著小隊在黑暗的走廊中前進，
耳邊只有緊張的呼吸聲和遠處傳來的非人嚎叫。他們剛到達一樓大廳，災(zāi)難就降臨了。
一個藏在接待臺后面的感染者突然撲出，咬住了隊伍最末尾的女研究員的脖子。
尖叫聲引來了更多怪物，小隊瞬間被沖散。程默揮舞著消防斧，砍倒兩個擋路的感染者，
沖出研究所大門。外面的世界已經(jīng)面目全非，燃燒的車輛，散落的尸體，
還有遠處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槍聲。他朝著東方狂奔，背后傳來同伴被撕碎的聲音，
但他沒有回頭。體育場就在五個街區(qū)之外，卻仿佛永遠無法到達。
程默躲過三波感染者的追擊，在一條小巷里被逼入絕境。三個皮膚潰爛的怪物向他逼近，
嘴角滴落渾濁的唾液。就在他舉起斧頭準備最后一搏時，一陣機槍掃射將怪物撕成碎片。
一輛軍用吉普車停在小巷口，車上士兵對他喊道："快上車！最后一個位置！
"程默跑向吉普車，卻在半路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程默！救我！"他猛地轉(zhuǎn)頭，
看到林萱站在對面建筑的二樓窗口，她的左臂有一道猙獰的傷口，皮膚已經(jīng)開始泛紅。
她對他伸出手，眼淚在臉上劃出清晰的痕跡。"停車！"程默對士兵喊道，"那是我女朋友，
我們得救她！""沒時間了！"士兵厲聲說，"她已經(jīng)感染了，快上車！"程默站在原地，
痛苦撕裂著他的心臟。林萱的眼神從希望變成絕望，最后變成某種他無法解讀的情緒。
她緩緩放下手，轉(zhuǎn)身消失在黑暗的室內(nèi)。"對不起..."程默喃喃道，淚水模糊了視線。
士兵一把將他拽上車，吉普車呼嘯著駛離這座死亡之城。3 孤狼三個月后。
程默蹲在廢棄超市的貨架間，小心翼翼地打開一罐已經(jīng)過期的豆子。他的胡子已經(jīng)長得雜亂，
眼窩深陷，但眼神比三個月前銳利了許多。脖子上掛著的戒指偶爾碰到胸口，帶來一陣鈍痛。
外面的世界已經(jīng)徹底改變。政府崩潰，軍隊潰散，
90%的人口要么變成了那種怪物——現(xiàn)在人們稱它們?yōu)?紅尸"，要么成為了紅尸的食物。
幸存者們分散在各個角落，為了一口食物可以殺人。程默舔干凈罐頭里的最后一點豆渣，
耳朵突然捕捉到微弱的腳步聲。不是紅尸那種拖沓的步伐，而是人類謹慎的移動。
他立刻熄滅蠟燭，握緊已經(jīng)缺口的砍刀，隱入陰影中。兩個男人走進超市，手持自制長矛。
"媽的，又被別人搶先了。"其中一人踢翻空罐頭，"這已經(jīng)是今天第三個被搜過的地方了。
""別急，我聞到新鮮的人味了。"另一人陰森地說，"說不定能搞點'鮮肉'嘗嘗。
"程默屏住呼吸。末日里最危險的往往不是紅尸，而是那些放棄了人性的人。他悄悄后退，
準備從后門離開，卻不小心碰倒了一排空貨架。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超市里格外刺耳。
"在那！"兩人立刻朝他沖來。程默拔腿就跑，沖出后門進入狹窄的小巷。
身后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拐進一個死胡同，被迫轉(zhuǎn)身迎戰(zhàn)。
第一個追來的人被他砍中肩膀，慘叫著后退。第二人趁機刺來長矛，程默勉強閃開，
但被劃破了手臂。血腥味似乎刺激了對方，攻擊更加瘋狂。就在程默快要支撐不住時，
一聲槍響回蕩在小巷里。第二個襲擊者的腦袋像西瓜一樣爆開。
第一個襲擊者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第二槍就結(jié)束了他的生命。程默警惕地望向槍聲來源，
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巷口的防火梯上。那人利落地跳下來，走近兩具尸體，
又各補了一槍。"安全了。"陌生人說，聲音低沉沙啞。他看上去四十歲左右，
臉上有一道從額頭延伸到下巴的傷疤，眼睛像鷹一樣銳利。"我叫陳巖，前特種部隊狙擊手。
""程默...生物研究員。"程默仍然緊握砍刀，"為什么要幫我？"陳巖聳聳肩，
從尸體上搜出幾包壓縮餅干扔給他。"三個月來第一次見到不是想殺我或者吃我的人。
"他頓了頓，"而且你看上去知道怎么生存。"程默慢慢放松下來，接過餅干。"謝謝。
不過我現(xiàn)在習(xí)慣獨來獨往。""聰明人都知道，末日里獨狼死得最快。
"陳巖檢查了一下槍的彈藥，"北邊有個臨時營地，相對安全。我可以帶路，
你也可以繼續(xù)當你的獨狼。"程默猶豫了。三個月來他拒絕加入任何團體，
害怕再次經(jīng)歷失去的痛苦。但冬天氣溫越來越低，獨自生存確實越來越困難。
"營地有多少人？"他最終問道。"二十來個，有醫(yī)生，有廚師，甚至有孩子在。
"陳巖的眼神柔和了一瞬，"我們不是野獸，還在努力保持人性。"程默摸了摸胸前的戒指，
做出了決定。"帶路吧。"他們趁著夜色穿過廢棄的街道，陳巖熟練地避開紅尸巡邏的區(qū)域。
途中他們經(jīng)過一家被燒毀的醫(yī)院，程默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怎么了？"陳巖警覺地問。
程默搖搖頭。"沒什么，只是...我以前認識的人，最后見到她是在類似的地方。
"陳巖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我妻子和女兒在第一波爆發(fā)時就沒了。
有時候死亡反而是種仁慈。"他指了指遠處一棟亮著微弱燈光的大樓，"那就是營地，
曙光之家。"程默望向那點微光，三個月來第一次允許自己抱有一絲希望。也許，只是也許，
他不必永遠做一個孤獨的幸存者。4 曙光曙光營地比程默想象的要正規(guī)得多。
十層高的商務(wù)樓被改造成了堅固的堡壘，窗戶全部用鋼筋封死，樓頂設(shè)有狙擊點，
周圍布滿了帶刺的鐵絲網(wǎng)和簡易陷阱。"站??！報上姓名和來路！
"大門上方的哨塔傳來嚴厲的喝問。"陳巖，帶回一名幸存者，男性，無感染跡象。
"陳巖高聲回應(yīng)。沉重的鐵門緩緩打開一條縫，程默跟著陳巖彎腰鉆了進去。
門后站著四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槍口若有若無地對著他們。"例行檢查。
"一名戴口罩的女醫(yī)生走上前，用手電筒檢查程默的眼睛和口腔，
又取了一滴血放入便攜檢測儀。"無感染跡象，但嚴重營養(yǎng)不良，需要隔離觀察24小時。
"程默被帶到一個狹小的房間，里面只有一張床和一個便桶。
女醫(yī)生給他留下幾片維生素片和一瓶水："我是蘇雨晴，這里的首席醫(yī)療官。
有任何異常癥狀立刻按墻上的警報器。"門鎖咔噠一聲關(guān)上后，程默才允許自己癱倒在床上。
三個月來第一次躺在真正的床墊上，疲憊如潮水般涌來。他摸著胸前的戒指，
想著林萱最后的樣子，漸漸陷入不安的睡眠。夢中，他看見林萱站在一片血紅色的雨里，
對他伸出手，嘴唇蠕動著似乎在說什么，但他聽不見任何聲音。第二天清晨，
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驚醒了程默。陳巖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套干凈衣服。"適應(yīng)期結(jié)束了，
帶你參觀一下我們的'諾亞方舟'。"曙光營地內(nèi)部井然有序得令人驚訝。
一樓是食堂和公共活動區(qū)，二樓到四樓是居住區(qū)，五樓是醫(yī)療中心，六樓以上是禁區(qū)，
由武裝士兵把守。"那是研究區(qū)，"陳巖順著程默的目光解釋道，
"軍方的一些科學(xué)家在研究病毒和疫苗。"程默的心跳突然加速。"有進展嗎？
"陳巖搖搖頭，臉上的傷疤在晨光中顯得格外猙獰。"紅疫病毒比想象的復(fù)雜得多。
常規(guī)疫苗對它無效，而且..."他壓低聲音，"病毒在不斷變異。
"早餐是稀粥和半塊壓縮餅干，但對程默來說已經(jīng)是盛宴。食堂里大約有三十人，
大多是青壯年，也有幾個老人和兩個孩子。他們警惕地打量著新來者，
但眼神中至少還有人性。"這里的人怎么活下來的？"程默小聲問。
"大部分是軍方家屬或政府要員，"陳巖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末日來臨時，
有些人比其他人更'平等'。"正說著，食堂突然安靜下來。
一個五十歲左右、穿著筆挺軍裝的男人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兩名警衛(wèi)。"趙志剛上校，
這里的最高指揮官。"陳巖低聲介紹，"也是決定誰能進入營地的'神'。
"趙上校銳利的目光掃過食堂，在程默身上停留了幾秒，然后走向?qū)Ｓ貌妥馈?/p>
程默注意到他的餐盤里是新鮮的水果和雞蛋。"別盯著看，"陳巖警告道，"在這里，
好奇心不是好品質(zhì)。"程默低下頭喝粥，但余光仍觀察著周圍。他發(fā)現(xiàn)除了士兵，
還有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在研究區(qū)進出。其中一人端著托盤走向電梯時，一塊布滑落，
露出下面的東西——那是一截人類手臂，皮膚呈現(xiàn)不正常的紅色。程默的勺子掉在碗里，
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陳巖立刻按住他的手腕："我說了，別好奇。
"回到分配給自己的小房間后，程默輾轉(zhuǎn)難眠。半夜，他悄悄起身，從門縫觀察走廊。
警衛(wèi)每兩小時換一次班，中間有大約三分鐘的空檔。第三天，程默利用這個空檔溜出了房間。
他躡手躡腳地爬上樓梯，來到六樓入口。門禁卡顯然是個問題，
但運氣站在他這邊——一名研究員剛好出來抽煙，門還沒完全關(guān)上。程默閃身進入，
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六樓被改造成了一個完整的生物實驗室，
十幾個透明隔離艙排列在中央，每個艙里都有一個被束縛的紅尸。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這些紅尸身上連著各種監(jiān)測設(shè)備，顯然是被當作實驗對象。"第14號樣本今天又進化了。
"一個研究員對同事說，"它的前額葉皮層活動比昨天增加了15%，幾乎接近人類水平。
""上校不會高興聽到這個，"同事回答，"他想要的是武器，不是智能怪物。
"程默悄悄后退，卻撞到了一個金屬推車。聲響驚動了研究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