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眼神空洞，心神微顫。
過了許久，才平靜地點(diǎn)頭：“原來如此。”
這下愣住的，成了霓裳。
她似乎無法理解姜禾的反應(yīng)，難以置信地問道：“你……不生氣？”
生氣？
她都要走了，又有什么，好生氣的呢？
很快，祁墨和她沒關(guān)系，祁澈和她沒關(guān)系，
這天界的一切，都和她再無關(guān)系。
她要重新做回那個(gè)自由，肆意，無拘無束的，凡人姜禾了。
登基大典當(dāng)日，九重天鐘聲響徹云霄。
姜禾摸索著走出寢殿，避開喧鬧的人群，憑著記憶向誅仙臺走去。
路上碎石劃破了她的腳，樹枝抽打著她的臉，可她感覺不到痛。
比起這三百年受的苦，這點(diǎn)皮肉傷算什么？
誅仙臺邊空無一人。
今日大典，連守臺仙官都去觀禮了。
姜禾站在臺邊，狂風(fēng)卷起她的衣袂。
就在這時(shí)，懷中傳影鏡突然亮起。
“阿禾，你在哪，大典要開始了?！?/p>
是祁墨。
姜禾沒說話，只是唇角扯出一抹笑，
而后，緩緩舉起鏡子。
她摘下覆眼的鮫綃，露出空洞的眼眶：“祁墨，這是你親手剜的?！?/p>
她扯開衣領(lǐng)，露出鎖骨處的銷魂釘：“祁墨，這是你親眼看著他們釘?shù)摹！?/p>
“祁墨啊，你將我傷得遍體凌傷，怎會覺得，我還愿意……做你的天后呢？”
她看不清祁墨的面容，只能聽見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阿禾，從今往后，一切都會好的……”
以后么？
可是，沒有以后了。
“祁墨，近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要是三百年前，我沒有在山洞撿到那只鳳凰多好，要是，我沒有愛上你多好，要是，我沒有同你成婚生子，沒有隨你來天界，該有多好?！?/p>
“好在，一切都還有挽回的余地?！?/p>
“阿禾，你什么意思？你在哪，我去找你……” 祁墨的聲音似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帶著她從未聽過的慌亂。
“不必找我，你也找不到我?！?她對著虛空輕笑，風(fēng)聲將她的聲音撕得破碎，“你大概不知道，當(dāng)年和你成婚時(shí)，我許過一個(gè)愿?！?/p>
云霧在腳下翻涌，她張開雙臂：
“若有一日你負(fù)我……”
“我愿你坐擁三界卻永失所愛，”
“享無邊尊榮卻夜夜難眠，”
“縱使尋遍六道輪回，也再，尋不到姜禾……”
最后一字落下，換顏丹生效。
容貌徹底變換的瞬間，她唇角勾起一抹解脫的笑，縱身一躍而下。
下墜的瞬間，她仿佛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聲音顫抖，近乎絕望。
“阿禾！?。 ??
可她已經(jīng)聽不清了。
姜禾這個(gè)人，從此，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