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表面上看,女兒是在詢問他的意見。
可顧青岳很清楚,如果他的回答沒讓顧昭滿意,結(jié)果只會更糟糕。
他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的女兒展現(xiàn)出了越來越強勢的一面,出眾的能力,強大的氣場,甚至壓過了他這個父親。
他還無力反抗,大概是因為心里的愧疚。
顧青岳做了一個深呼吸,說:“該扣。”
“不行!不能扣?!睂O沛嵐直接站起來,怒視著顧昭:“一個月五萬零花錢已經(jīng)很少了,扣一半只有兩萬五,那他花什么?”
孫沛嵐氣的不是被扣的那些錢,而是討厭這種一切都被顧昭掌控的感覺。
憑什么一切都是她說了算,作為家人,花多少錢還要她一個晚輩來管著。
她這個表面風(fēng)光的顧夫人一點威嚴都沒有,反而被繼女壓的死死的,說出去簡直丟死人。
顧昭挑了挑眉:“孫姨,他是未成年,還是殘廢?”
“你……”
孫沛嵐氣的不行。
“我看你就是故意針對,明明都是親弟弟,你就是厚此薄彼,給顧晨一個月都是三十萬,給孫旭五萬還要扣,你偏心偏的太多了吧。”
顧昭肆意欣賞著她的憤怒,笑容浮上唇角:“那是自然,因為小晨姓顧。”
一句姓顧,就足以讓孫沛嵐破防,胸腔里燃燒起了洶涌的怒火。
這是她心里最大的痛。
她越生氣,顧昭的神情越是優(yōu)雅從容。
“再說了,小晨每年賺的獎金和代言費,比你們?nèi)齻€人的零花錢加起來還要多,他才十九歲呢?!?/p>
她在嘲諷孫旭的無能。
孫沛嵐:“那也是因為你不讓阿旭去萬盛上班,他要是去工作,肯定賺的比顧晨還多?!?/p>
顧昭笑容更大:“我怎么不知道萬盛集團什么時候改姓孫了?”
再次被戳了傷口的孫沛嵐氣的嘴唇顫抖。
她站著,囂張至極。
顧昭坐著,姿態(tài)從容。
明明她更占據(jù)強勢一方,偏偏被顧昭的氣場壓迫的語不成句。
顧昭臉上帶著笑容,那眼神卻是在看跳梁小丑,還是脖子上拴著繩子,被顧昭遛玩的小丑。
嫁進來十多年了,外人雖然叫她顧夫人,家里的傭人卻沒有人這么喊過她,只叫她孫女士,喊她的兒子女兒也是孫少爺孫小姐。
唯獨顧昭和顧晨才是大小姐和小少爺。
她冷靜下來:“顧昭,怎么,你不敢承認,你就是在針對我們?哼,你心里再不服氣又怎么樣,我現(xiàn)在都是你爸的合法妻子?!?/p>
旁邊的顧青岳垂頭不語。
顧昭緩緩撐著下巴,笑容不減:“孫姨,我不得不提醒你,萬盛集團不僅不姓孫,它也不姓顧,它姓韓,雖然我擁有它的決策權(quán),我外公才是集團最高董事,要不,你到我外公面前去求求?看看他愿不愿意讓你的兒子進萬盛上班?!?/p>
這句話直接懟到孫沛嵐心梗。
她去求韓銘?別說他是京城首富,他還是顧青岳的前岳父,她這個小三上位的,怎么敢出現(xiàn)在韓銘面前,更別提她的兒子。
韓銘不弄死她已經(jīng)是仁慈。
顧昭就是明知道這一點,故意拿來氣她。
她一直在戳孫沛嵐心里的這道傷口,讓它連疤痕都沒機會結(jié)成,永遠鮮血淋漓。
“你……”
“媽,好了,別再說了?!?/p>
孫旭驟然出聲打斷。
越是這樣爭論下去,他的顏面越低。
他看向顧昭:“是我說錯話了,隨你處罰?!?/p>
顧昭沒再說什么,直接起身離開。
經(jīng)過孫琪身邊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手掌搭在孫琪的肩膀上,低頭看著孫琪的臉,嗓音輕柔的評價:“眼妝畫的很好看。”
沒想到會被夸,孫琪整個人眼睛都亮了不少。
“謝謝姐姐?!?/p>
顧昭朝她眨了眨眼:“周末玩的開心?!?/p>
“嗯嗯,好,姐姐也別太辛苦哦。”
顧昭走了。
楊管家立馬提著她的公文包跟上送她。
葉漁和司機已經(jīng)在別墅門口等著接顧昭。
顧昭上車后,楊管家把公文包和另一個紙袋遞給葉漁。
并貼心交代:“這是熱咖啡,早上盡量別給大小姐喝冰的?!?/p>
拎在手上的重量就知道里面不止一杯,而是三杯。
葉漁笑著應(yīng)下:“知道了,楊叔?!?/p>
商務(wù)車離開私人別墅。
楊叔站在門口目送,輕輕地嘆了口氣。
車里。
葉漁把加糖最多的那一杯咖啡遞給顧昭,另外兩杯留給自己和司機。
“顧總,今天十點到十三點是和天宇科技的負責(zé)人見面,下午兩點到四點去新工廠巡查,晚餐和韓董事長有約,晚上七點有一個直播采訪,大概一個小時。”
顧昭:“嗯?!?/p>
顧昭喝了一口清甜微苦的咖啡,目光沒什么溫度的看著外面路過的一片湖泊。
14歲那年,她的媽媽韓韻去世。
16歲,她的爸爸娶了孫沛嵐,還帶著一對只比她小3歲的雙胞胎。
婚后不過半個月,顧青岳在萬盛集團的掌權(quán)人一職,就被她的外公韓銘切掉,不準(zhǔn)顧青岳再碰萬盛集團。
顧昭永遠記得,那時的顧晨不過7歲,因為不小心摔了孫旭的14歲生日蛋糕,被孫沛嵐脫光了褲子打到屁股流血,留下了永久性傷疤。
那張齜牙咧嘴到猙獰的丑惡面孔,把顧晨嚇的做了好長時間的噩夢,因此生病休學(xué)了半年。
還有顧青岳。
她的媽媽是首富的女兒,給了他愛情,財力,權(quán)勢,他回饋的卻是背叛。
把孫沛嵐藏在背后十多年都沒被發(fā)現(xiàn)。
她的媽媽把屬于韓家的一切都給了他,他卻養(yǎng)著別的女人和孩子。
她很清楚,只有自己的手上握緊權(quán)力,才能不被他們欺負到頭上去。
孫沛嵐這些年人雖然在顧家,過的卻是夾著腦袋,頭也抬不起來的日子,這輩子都會頂著抹不去的小三頭銜。
手機有震動,是顧晨發(fā)來的微信。
一張俱樂部成員早晨鍛煉的圖片。
顧晨:【姐姐,姐姐,你是不是已經(jīng)起床工作啦,我們在跑步,已經(jīng)三千米了,好累哦,還要再跑兩千米?!?/p>
這是一段語音條。
聽著顧晨歡快的叫著姐姐,顧昭的面色變得柔和許多,給他回消息。
【每天坐著打游戲,是要保持鍛煉,不然體質(zhì)會跟不上?!?/p>
……
天宇科技的總經(jīng)理莊宇恒,也是個年輕人。
天氣很好,對方約在了高爾夫球場。
顧昭身邊除了葉漁之外,又帶了一個助理,宋文騫。
顧昭第一次與莊宇恒見面。
宋文騫在旁邊給顧昭介紹。
“他是天宇科技老板的侄子,天宇科技的莊董事長是他的二叔,六年前,二十一歲的莊宇恒拿出了一款新型芯片的設(shè)計理念給了天宇科技,因此進入了天宇科技,那一年,天宇科技用他這款芯片制造的手機拿下了銷量第一。”
顧昭聽著,問:“多大?”
“27歲?!彼挝尿q頓了頓,繼續(xù)道:“顧總,有一點我不太明白,他學(xué)的并非芯片研發(fā)專業(yè),而是八竿子打不著的法學(xué),為什么會設(shè)計出一款這么厲害的芯片?!?/p>
顧昭淺淺揚唇。
“是騾子是馬,拴根繩遛兩圈不就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