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來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他看著立在自己面前的留置決定書,臉色幾乎是在霎時間變得慘白。
他們這些當官的,尤其油水巨大的實權領導崗位,是打心眼里害怕紀委。
聽說只要去了紀委,就算是沒事都能讓你交代出來事兒,更別說他這種身上本來就有事的了。
“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就是一個扶貧辦小小的主任呀,我能有什么事情呢?是吧?呵呵呵。”
趙金來咽了一口唾沫,語氣不自然的干笑兩聲。
甚至都能感覺到在場所有人都在盯著他,那一道道目光仿佛要將他的身體穿透,如芒在背。
趙金來渾身冷汗淋漓,他不敢置信的起身,卻踉蹌著扶住椅背,喉結滾動時扯松了寶藍色領帶:“這絕對是誣告!我要向市委申訴...”
“申訴材料可以轉交市紀委?!?/p>
賀逸陽冷笑著收起文件,見他一副不死心的樣子,眼神冷冷的掃過在場幾個人,嗤笑一聲。
“去年三月十五日,你批給青江村的三百萬危房改造款,最后進了張峰控股的空殼公司賬上,需要我念發(fā)票編號嗎?”
于清河指節(jié)叩擊主席臺的悶響突然炸開,胡為猛地捂住心臟位置,公文包滑落時甩出半瓶速效救心丸!
這句話的含金量太高了!
不僅把趙金來做過的事情查出來了,還點明了這筆錢進入了張峰的空殼公司!
整個治平縣誰不知道張峰是胡為的小舅子?。?/p>
這種場合點出來這層關系,就差沒有直接說他們是沖著胡為來的了!
主席臺上的孫建國手指精準按住胡為褲袋里的手機,低聲道:“胡書記?!?/p>
“您可要保重身體,全縣人民都指望著您主持大局呢。”
聽到孫建國嘲諷的語氣,他現(xiàn)在可一點都沒有想和縣長孫建國語言譏諷的心思!
都已經(jīng)查到了張峰的身上,說不定很快就會查到自己的腦袋上了!
不行,得趕緊想好退路,否則真的等到省紀委查到自己腦袋上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于清河能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動作嗎?
他當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語氣十分冰冷的說道:“治平縣還真是給我了好大的驚喜啊?!?/p>
“某些干部沉迷煉金術,某些干部私吞危房改造款,置百姓而不顧。真是讓我開了眼了!”
“治平縣就是一個巨大的坍塌式腐敗的反面教材!”
于清河說完之后,憤然起身離席!
而隨著趙金來被帶走,現(xiàn)場先是一片寂靜,緊接著就爆發(fā)了一陣討論聲。
都知道省紀委專案組是條猛虎,但沒想到這條猛虎居然在來的不到兩個小時之中就露出了獠牙呀!
趙金來可是實權科級,還是胡為派系中的核心人員!
無論是趙金來還是張峰,那可都是胡為一系的人,現(xiàn)在嘛...不少人看著主席臺上的胡為,神色之中都帶著莫名的韻味。
而另外一邊,于清河離席之后,他第一時間就回到了金逸賓館,但得知陳知行還沒有回來,詢問了他的位置之后,秘書開著車將他送到了馨苑小區(qū)。
到了現(xiàn)場之后,于清河也震驚了,一摞摞的現(xiàn)金碼在客廳,不僅是現(xiàn)金,還有地面上鋪開的金條!
“嘶!”
于清河哪怕是干了這么多年的紀委,也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錢!
簡單,粗俗,卻又極其暴力!
一摞摞的鈔票和滿地黃金帶給人的視覺沖擊感是十分強烈的!
“于書記,您就別吸氣了,您再這么吸氣,全球變暖您可是出了一份力呢?!?/p>
旁邊傳來陳知行十分淡定的聲音。
于清河:“......”
于清河指著滿地的錢,恢復了自己正廳級應該有的氣場和官威,他語氣中還是帶著些許復雜。
“這就是你搞出來的大動靜?”
陳知行聳了聳肩膀:“順帶的。證據(jù)已經(jīng)讓賀主任拿回去了,證據(jù)組正在分析證據(jù),看看能不能形成證據(jù)閉環(huán)。”
“省紀委第十審查調查室崔學明副主任正在聯(lián)系省紀委辦公廳,請示包書記簽署留置決定書?!?/p>
“就算是證據(jù)無法形成閉環(huán),現(xiàn)在的證據(jù)鏈也足夠對胡為實施留置了,只要在他的別墅里面搜出來證據(jù)就行了?!?/p>
于清河在路上可是聽秘書說了,他前腳剛走,陳知行就讓曹德賢通知了縣局,第一時間封鎖了金太陽KTV,當場就抓了黑惡勢力團伙頭子何虎以及胡為小舅子張峰。
又在短短的半個小時中審訊出來了具體地址,然后精準的找到位置,就有了現(xiàn)在的局面。
于清河聽的那是迷迷糊糊的。
他一個正廳級領導,省紀委常務副書記、監(jiān)委副主任,什么時候這么懵逼過?。?/p>
專案組調查一個人的流程他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就算是專案組最快的也是半個月左右,你倒好,剛下來的第一天就查出來了,還差點形成證據(jù)閉環(huán)!
一旦形成證據(jù)閉環(huán),那他們都不需要審訊了,直接交給反貪局就可以了,由反貪局做為公訴機關起訴。
這一套絲滑小連招...比他這個老紀委都還紀委!
老師啊,您這學生是開掛的呀,同為您的學生,您是不是還有什么沒有教給我的呀!
于清河深吸了一口氣,臉色凝重道:“我現(xiàn)在就給包書記打電話,讓他現(xiàn)在簽署文件?!?/p>
陳知行卻是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指了指外面,于清河抬步就朝著我外面走去,他也想聽聽,他這個掛逼到底要說什么。
“于書記,這件事情急不得。我們目前掌握的證據(jù)看,在胡為的上面還有保護傘,尤其是在這個案件當中還涉及到了省里當初丟了一批槍。”
唰的一下,于清河的臉色也變了!
“去年12·9丟槍案?”于清河瞪大了眼睛,卻又壓低了聲音。
胡為這件事情還牽連到了省里?不能吧?
胡為不過就是一個縣委書記而已,放在處級干部里也就是中上而已,可...以他的級別根本就接觸不到省領導呀!
可很快,于清河就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點!
“你的意思是說...胡為上面的人是市里的,市里那人的背后是省領導?”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能說得通,因為現(xiàn)在是地市領導班子換屆前夕,下個月進行換屆...也就是說...理論上的確有可能參與,還是重度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