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鬼符現(xiàn)世泉州港的咸腥海風(fēng)里裹著鐵銹味。司徒空蹲在礁石后,
洛陽鏟的寒光掠過東廠番子耳垂,一枚蠟丸隨血珠滾落腳邊。"好個藏珠妙法!
"司徒空捏碎蠟丸,薄如蟬翼的信箋在月光下泛青,"東廠這幫閹狗,
竟把密信塞進(jìn)耳骨夾層!"程功接過信箋,指尖撫過邊沿的雙魚吞日紋。
魚目處突有細(xì)小顆粒刺手,他蘸著唾沫一抹,
靛藍(lán)色粉末遇濕顯形——竟是組蝌蚪狀的怪異符號。"這鬼畫符倒像佛郎機(jī)人的計數(shù)標(biāo)記。
"司徒空湊近細(xì)看,"你瞧這個'7'字,尾巴翹得活像條響尾蛇!"程功的瞳孔驟然收縮。
信箋下方用瓦剌文寫著"七月初七前交割佛郎機(jī)銃三百",而右側(cè)的鬼符排列,
分明是阿拉伯?dāng)?shù)字的賬目:"FOB泉州港,CIF歸墟口,
總價777兩......""這不是天竺計數(shù)法么?"程功強(qiáng)壓驚駭,
"《九章算術(shù)》有載,天竺人用'1、2、3'記數(shù),
這'7'字寫法卻與古籍不同......"司徒空突然奪過信箋,
對著月光一照:"你細(xì)看這'7'字橫筆,墨色里摻了磁粉!"說著掏出土制羅盤,
磁針果然指向數(shù)字筆畫。程功取下腰間玉佩。當(dāng)玉紋貼近"7"字時,
裂痕竟與字跡完全重合。玉佩忽地發(fā)燙,玉面滲出細(xì)密水珠,
在礁石上蝕出個"七月初七"的凹痕。"磁粉引潮,
玉紋為鑰......"程功用銀針挑起墨跡,"這墨里混了遼東烏頭汁,
遇水則顯形——東廠是要用磁粉標(biāo)記,等七月初七潮信夜引番船入港!"海浪突如沸粥。
司徒空甩出洛陽鏟擊碎撲來的浪頭,鏟尖帶回片浸血的瓦剌皮帽。程功撿起皮帽,
內(nèi)襯處赫然用鬼符寫著"FOB",墨香與密信同源。
"佛郎機(jī)到岸價......"他猛然醒悟,"東廠這是把火銃當(dāng)瓷器賣!
'FOB泉州港'是說佛郎機(jī)銃在泉州裝船,'CIF歸墟口'是到歸墟再交關(guān)稅!
"礁石后忽傳弩箭破空聲。司徒空旋身避開,箭鏃釘入信箋,
將"777兩"的鬼符劈成兩半。程功就勢掀開尸體衣襟,
胸口處竟刺著個血淋淋的"7"字,筆鋒與玉佩裂痕如出一轍。"七月初七,
潮信引雷......"程功割下刺青皮肉,"歸墟口的磁暴天象,原是他們選定的交割日!
"海風(fēng)送來番語呼哨。司徒空劈手奪過刺青皮肉,
對著月光一照:"這'7'字里嵌著磁石粉,遇潮則生電——東廠是要借天雷焚船滅跡!
"程功的玉佩突然炸響。玉紋滲出的水珠在礁石上蝕出完整海圖,圖中歸墟口的標(biāo)記,
是他穿越前研究的明代沉船坐標(biāo)......第二節(jié):天竺算訣詔獄水牢的霉味混著血腥氣。
程功將密信拍在木案上,火把照亮波斯通譯慘白的臉:"說說這'天竺計數(shù)符',
撒馬爾罕的商隊可教過你?"通譯的鐐銬嘩啦作響:"大人明鑒!這'7'字收筆帶鉤,
是帖木兒帝國軍械庫的暗記......"他伸出潰爛的食指,在血污中畫出彎鉤,
"去年冬天,撒馬爾罕的鑄炮匠人,都在兵器上刻這種符!"司徒空突然抓起通譯的右手,
指甲縫里嵌著的磁粉在火光下泛藍(lán)。他冷笑一聲,扯過半張信紙湊近火折子,
墨跡中的磁粉遇熱蠕動,竟顯影出泉州港十二處炮臺的位置。"好一手火浣顯形!
"程功用銀針挑起磁粉,"帖木兒人用烏茲鋼淬火余燼制墨,
遇熱則顯真形——你這指甲里的磁粉,怕不是三天前磨墨沾上的?"通譯突然暴起,
卻被司徒空的洛陽鏟壓住喉管。程功翻開通譯的羊皮賬本,
瞳孔猛地收縮——賬頁邊角的"√"標(biāo)記,竟與他寫《軍火之王》時用的批注符號一模一樣!
"這'佛郎機(jī)到岸價'作何解?"程功突然用波斯語發(fā)問,指尖戳著"CIF"三個鬼符。
通譯的冷汗滴在賬本上:"是......是番商暗語!'佛'指佛郎機(jī)銃,
'到岸'即貨至歸墟口再付稅銀......"程功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清晰記得"CIF"是自己小說里杜撰的貿(mào)易術(shù)語,此刻卻從十五世紀(jì)的通譯口中說出。
司徒空突然扯開賬本封皮,夾層里掉出張泛黃的紙,
頁眉赫然是程功的筆跡:"軍火之王第四章草稿"。"程老弟這手飛白體倒是風(fēng)雅。
"司徒空抖開紙張,"'佛郎機(jī)到岸價'這詞兒,
跟賬本上的鬼畫符對得上......"水牢鐵門轟然洞開。陸炳的蟒袍掠過滿地血污,
繡春刀尖挑起那張手稿:"程小旗的墨寶,怎會出現(xiàn)在帖木兒人的賬本里?
"程功的后背滲出冷汗。當(dāng)他瞥見手稿邊角的油漬時,
突然抓起通譯的衣領(lǐng):"你們用鮫人油拓印文字?
這油遇硇砂則顯藍(lán)斑——"他蘸著血水抹過手稿,果然浮出撒馬爾罕文注釋!
"好個偷天換日!"程功將手稿摔在陸炳腳下,"有人用海獸油做拓本,
把在下的戲文混入賬本——指揮使可知,這鮫人油只有東廠檔頭能用?
"陸炳的護(hù)甲擦過程功肩頭。當(dāng)他的刀鞘敲擊水牢磚石時,暗格里滾出個瓷瓶,
瓶身"血麟砂"的朱批正與賬本墨跡同色:"程小旗不妨再驗驗,
這血麟砂是建文朝欽天監(jiān)的秘藥......"司徒空突然劈碎瓷瓶。飛濺的碎片中,
程功看見自己的倒影正與通譯重疊——那波斯人潰爛的嘴角,
現(xiàn)出《軍火之王》反派的標(biāo)志性冷笑......第三節(jié):狼煙筆跡泉州港的魚市喧鬧聲里,
司徒空的洛陽鏟劈開咸腥海風(fēng),鏟刃擦著瓦剌密探阿魯臺的皮帽劃過,削下半片羊皮賬卷。
"這韃子左手使彎刀,記賬倒用右手筆法!"司徒空一腳踩住賬卷,鏟尖抵住阿魯臺咽喉,
"程老弟細(xì)看這'7'字,撇捺帶鉤的力道,和東廠密信如出一轍!"程功蹲身展開羊皮卷。
墨跡未干的數(shù)字排列間,他忽覺指尖刺痛——卷末朱批"作者程君親啟"六個字,
竟是橫平豎直的簡體!"好一手移花接木!"程功強(qiáng)壓心頭驚濤,蘸著魚血涂抹朱批,
"這墨里摻了建文朝的'血麟砂',遇鹽則顯藍(lán)斑......"血珠滾過"程"字時,
墨跡突然浮出銅綠,與墟洲觀銅人陣的毒液同色。阿魯臺突然暴起,彎刀挑向程功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