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道墜至冥界最深處時，大腦陷入恍惚般的沉思，于是他得以開悟。在這種狀態(tài)下，他的意識超越現(xiàn)實邊界，漫游至其他奇異世界。
也是在這開悟時刻，他短暫窺見自身存在的循環(huán)本質，當他醒來后便邁向命運的第一步 —— 攜‘王者之斧’重返地表，注定一統(tǒng)所有貴族家族?！?/p>
—— 杰森?薩拉查
“得找到那個建議堆抗性的商人，” 威爾的臉埋在一灘凱斯族血液里想，“然后給他個濕乎乎的吻?！?/p>
【機智攀登者 4 級】
【力量 5】
【敏捷 12】
【抗性 15】
【專注 8】
【感知 12】
【能量：0/8】
【自由點數(shù)：0】
【主能力：山羊之姿、幻影之手】
在墜入虛空的過程中，威爾把攢下的所有自由點數(shù)都砸在了抗性上。
抗性提供對所有物理傷害的減免，也決定著他從麻痹中恢復的速度。
而在無法減速的墜落中，減傷顯然是優(yōu)先項。
不過幸運的是，一堆帶刺的凱斯族肢體減緩了他的下落。
上方的戰(zhàn)斗導致這里留下了成堆的凱斯族尸體，威爾徑直撞上其中一具，向下的沖力被打斷，化作不受控的滑行 —— 尸體堆在重壓下頃刻崩塌。
一分鐘后，他側臥著，臉頰貼在一灘可能是泛綠的體液里，很顯然是光線太暗，難以分辨。
而唯一的光源是上方發(fā)光蟲的微弱光芒。
切記：照明很重要。
格特魯?shù)略诿恐苷畯娭频?“孤兒攀登者指南” 課上反復強調過，但威爾向來左耳進右耳出，不過他此刻無比渴望更多光線。
“永遠不知道何時會被困在黑暗中，與世隔絕數(shù)周甚至數(shù)月。食物、水、繃帶、酒、光源、繩索、切割工具、火種、防水布 —— 多少攀登者因準備不足而死，這道理再怎么強調都不為過?！?/p>
“好吧，之前下意識地就依賴洛思了。他才是更優(yōu)秀的攀登者。”
在坑底被麻痹的時光，讓威爾有機會審視自己的人生、目標，以及實現(xiàn)路徑。
“顯然，要到第十層必須組隊，不知道洛思愿不愿意。除了沉迷看陷阱引爆，他相當可靠，我需要更好的裝備，而且有了些想法 —— 把幻影之手融入職業(yè)構建，這需要合適的裝備。”
“能發(fā)出光源的遺物：這個加入購物清單，繃帶，必須的，肉干當食物還行，就是容易便秘，實戰(zhàn)中發(fā)現(xiàn)戰(zhàn)斧很順手，緊急時能當鉤子用，傷害集中，單手武器里輸出不錯，還能臨時當工具?；蛟S該側重這個?！?/p>
“…… 可能不需要盔甲。我的抗性會有近乎坦克的持久，而且見過重甲差點害死雷吉，空出的胸部裝備槽可以穿布甲 —— 布甲類型的遺物通常加機動性、變換能力和能量效果，能產生有趣的聯(lián)動?！?/p>
經過約十五分鐘的職業(yè)規(guī)劃后，威爾的小指動了動，膝蓋也輕輕抽搐。
成功了！
“呃?！?威爾發(fā)出勝利的嘟囔 —— 舌頭和嘴唇還沒完全恢復知覺。
“噓 ——”
聽到凱斯族尸體堆傳來動靜，威爾瞳孔驟縮。
“靠，不該出聲的。”
他轉動眼球，四肢徒勞地抽搐著試圖起身，感覺像半夜驚醒，四肢灌鉛般不聽使喚。
“噓哈 ——”
響動再次傳來，就在前方，卻因黑暗無法分辨。
“噓 ——”“噓 ——”
在淡藍色微光中，罪魁禍首現(xiàn)形，之前扛著他的凱斯族工蜂。它摔得殘破不堪，圓形外骨骼裂開，內臟暴露在洞穴空氣中，腿部全毀，只能用殘肢拖行。
它命不久矣，
但昆蟲顎部上方那雙發(fā)光的眼睛，仍惡狠狠地盯著他。
“要不裝死試試?！?威爾躺下，雙眼直視前方。
“噓哈——” 它拖行更近，視線未移。
“不，這招沒用?！?/p>
“噓——”
威爾拼命試圖移動四肢：站立、自衛(wèi)。
“動啊你個混蛋！”
手臂抽搐著，雖然比剛才好了些，目前肢體正在快速恢復，但還不夠快。
“還有什么能用的？”威爾急切地想道。
幻影之手的儲物里還有投石。
“死馬當活馬醫(yī)吧?！?威爾瞪大雙眼。
想象著用幻影之手當彈弓皮兜，他在頭頂畫圈后釋放一枚彈丸。
軌跡正確，速度卻遠不及預期，僅僅比手拋鉛球快些，擊中逼近者的眼窩后彈開，未造成實質的傷害。
“該死，這沒用....”
出乎意料，凱斯族的眼窩開始冒煙，它瞬間原地扭曲，發(fā)出微弱的尖叫。
“漂亮，蟄刺的效果，受死吧！再打另一只眼 ——”
然而計劃還未實施，一條蛆白色的蟲子從高處垂下，纏住尖叫的凱斯族肢體，環(huán)形顎部咬住后開始吞噬，又一條，再一條。
幾分鐘內，數(shù)十條管狀口器從洞壁延伸而下，開始爭奪凱斯族尸體，直到怪物被撕成碎片，滑入那些蛆白色蟲子的喉嚨。
它們也嗅到更多食物，這些 “帶牙的管子” 開始啃食威爾周圍的凱斯族尸體 —— 很快就會輪到他。
“現(xiàn)在該跑了?！?威爾用虛弱的手撐起身體。
在它們制服掙扎的凱斯族時，威爾恢復了少許力量。
威爾盡可能安靜地站起身，麻木感褪去，全身擦傷和瘀青傳來劇痛。
一只無眼的環(huán)形口器開始朝他的方向探索，或許是感知到動靜或氣味。
威爾無聲地繞開它，避免觸碰，這 “管子口器” 似乎有些困惑，甩動片刻后觸到凱斯族尸體，便開心地開始吞噬。
威爾望向洞壁垂下的白色蟲子森林，生肉碎塊在頸間鼓起 —— 它們正把食物拖回本體。
“得找個地方完全恢復后再攀爬。”
若被其中一只咬住右臂，必死無疑。必須全速攀爬才能通過。
威爾跪下收集洛思的發(fā)光蟲，邊爬邊找能躲避食人嘴的懸垂物或壁龕，并且確認里面沒有那種生物。
“看到了?！?/p>
他發(fā)現(xiàn)一個陰影，越靠近越深，一瘸一拐地走向壁龕，避開進食的口器，心跳如鼓。
雖然僅數(shù)英尺之遙，全身關節(jié)都在痛，但威爾奇跡般地從生物間擠過，抵達壁龕。
隨時準備抽出戰(zhàn)斧，但壁龕空無一物。進門時腳尖被什么勾住，他無聲轉身，用發(fā)光蟲照亮 ——
地面有某種完美筆直的邊緣。事實上…… 威爾用戰(zhàn)斧輕敲地面，鋼鐵相撞發(fā)出清響。
地面是鋼鐵？
發(fā)光蟲掃過地面，他隱約辨認出白色油漆寫成的字跡，可惜字跡被洞穴的無縫石壁截斷，無法完整閱讀。
“這怎么可能？石壁下怎會有鋼鐵？”
威爾抬起頭并躡手躡腳地向前走，時不時回頭警惕著可能從背后襲擊的口器。
壁龕通向一條隧道，遠處，一抹微弱紅光開始蓋過手中的發(fā)光蟲。
抵達時，他看見一枚奇異的紅色發(fā)光蛋狀物體高懸在天花板附近，被兩根金屬線環(huán)繞保護。
墻壁部分由鋼鐵構成，部分是數(shù)百年來像藤蔓般覆蓋其上的石質生長物。
房間角落有具骨架，骨架與威爾體型相仿，穿著腐爛的粗紡衣物、羊毛斗篷和皮靴。左手腕戴著完好的箭術護臂，下方肢體似乎被野獸啃食殆盡。
右手空無一物：別想再撿戒指了。
骨架旁有一個投石索和一個鼓鼓囊囊的玻璃彈珠袋。
“嗯，尸體上裝備完好，那裝備很可能是遺物，它們不會腐爛的，從這種被塌方掩埋、經數(shù)十年水蝕的銹蝕堆里撬出完好遺物也不是什么奇事?！?/p>
“兄弟，我收下了?！?威爾輕聲說著，將護臂從骨架手腕滑下，套上自己那個斷手的手腕。
【追蹤者護臂已裝備】
【攜帶者進行遠程攻擊時，彈丸后方會留下持續(xù)十秒的火痕軌跡，接觸到的任何物體都會遭受中等火焰?zhèn)Α?/p>
“有趣，但不意外。護腕槽的遠程強化罷了?！?/p>
這也讓威爾想起還沒看過戰(zhàn)斧的說明，之前光顧著逃命了。
他抽出戰(zhàn)斧，集中注意力：
【蛇紋戰(zhàn)斧】
【被動：揮舞時產生毒紋和弦，聽到的敵人屬性降低 3%，持續(xù)3秒】
【消耗1能量：釋放 20 英尺范圍聲波攻擊，對范圍內敵人造成少量精神傷害】
【消耗1能量：可通過共享底部煙斗中煙霧促成雙方協(xié)議，任何故意違背協(xié)議者，被動減益效果三倍，效果持續(xù)一個月】
“相當不錯，” 威爾翻轉斧刃，審視碗狀斧背的孔洞，現(xiàn)在看來顯然是煙斗。不僅是武器工具，還是談判擔保？單第三技能，估值就在一千金幣以上。
可惜了，威爾沒打算賣。
和本一樣，他偏愛自己的第一件遺物，盡管賣掉它、用便宜遺物武裝全身更具有性價比。
威爾在骨架旁坐下，抬起其搭在腹部的右臂，露出骨盆處一枚人造箭頭 —— 做工精細，價值不菲。
“你也被暗算了？” 威爾將手臂搭在骨架肩上，動作熟練得有些過頭。
這箭頭似乎非常昂貴，“看來咱倆都和富家子弟有過節(jié)。你覺得該怎么對付梅森？他倒是沒故意傷害我，只是驚慌分心。戰(zhàn)斗中他掩護得不錯。”
骨架因姿勢變化，頭顱歪向他，仿佛在送他一個 “你認真的？” 的眼神。
“我是認真的。他沒做錯什么，只是出事前吼了幾句，不算犯罪。而且他會因丟下我而愧疚多年 ——
“可以把這份愧疚變現(xiàn)?！?威爾咧嘴一笑，
“…… 不，這不算壞人吧？”
“知道他沒做錯，但他有錢。出點錢對他小意思?！惫羌茴^顱突然掉落，砸在威爾腿上。
“好吧，不變現(xiàn)，只求永遠贏下爭吵和終身免費酒水。滿意了？” 威爾舉起頭骨問。
威爾搖晃著頭骨點了點頭。
“這才公平。” 威爾起身時將頭骨放回原位，審視這里，頂部有扇門，白色油漆清晰標注著 “緊急逃生”。
墻邊有片鐵銹痕跡，似乎曾有鐵梯在此溶解殆盡。
“那就不客氣了?！?威爾想道，他縱身躍起，抓住墻內凸起的巖石，爬上天花板，在房間角落用雙腳尷尬地平衡，蕩身抓住艙門把手。
此刻他全憑意志力才打開艙門，露出一條筆直向上的狹窄隧道，幾乎被從外生長的巖石堵塞。
威爾開始攀爬，兩小時的汗流浹背、幽閉恐懼后，他哼哧哼哧的撞上一堵石墻。
“靠！” 他最不想做的就是原路爬回，現(xiàn)在只能祈禱別被卡住。
威爾抽出戰(zhàn)斧，由于空間太小無法揮砍，只能握斧頭痛擊看似最薄的石墻。
狹小隧道內的空氣變得悶熱潮濕，威爾呼吸越來越急促，
眼前開始浮現(xiàn)明亮的小蠕蟲，“不知道下一個獨臂冒險者來到這里，會不會把我的尸體當木偶?！?/p>
咔！新鮮空氣涌入，石墻沿斧刃裂開 ——盡管微弱，但他好像聞到了面包香。
他加倍努力，鑿出掌心大的洞口，向外窺視，下方遠處是其他冒險者曾探索過的第一個洞穴，威爾認出三重石筍結構。他離入口僅幾步之遙，而入口距營地僅幾百英尺！有吃的！
威爾瘋狂砍削薄石，很快發(fā)現(xiàn)更簡單的方法：雙腳抵住薄墻，肩膀頂住對側，用盡全力推，頭大的石片接連墜落。
兩塊頭大石片被推落后，他擠過洞口，擦傷瘀青也無法阻止他沖向入口。
當他停下時， 剛好撞見此次任務的保姆內森，后者正站在洞穴外緣，確保凱斯族的反擊不會波及營地里的平民。
“你看起來簡直一坨。有什么要匯報的？” 內森挑眉問。
“…… 長官，”
回到梅森這里。
“還在追嗎？” 雷吉回頭問。他們在隧道里被追了仿佛永恒，直到最近才看到熟悉的地標。
“我們快到了?！?/p>
“應該沒有，” 梅森仔細聆聽。他和朱恩擁有最高感知，是隊伍的耳目。朱恩的職業(yè)未來可能發(fā)展出更強的感知能力，但目前兩人不相上下。
“這意味著它們會開始封鎖入口。我們得盡快帶內森到隧道，趁它還沒完全封閉前突破?！?/p>
“或許夠快的話…… ??！”陽光對適應了黑暗的梅森來說既欣喜又刺眼 —— 他們踏上黃昏染紅的天空。
“內森在哪？” 朱恩抵達邊緣，幫梅森和雷吉爬上地面。坦克手徹底虛脫，一到地面就癱倒。洛思拒絕幫助，獨自爬上來，皺眉凝視下方的巨大洞穴。
而遠處傳來的尖叫讓梅森心跳加速，難道營地被襲擊了？
三人對視后開始沖向營地，武器和技能就緒。雷吉緩過氣，拖著盔甲跌跌撞撞的跟上。
“快上滑索！”
“系好安全繩，不然那玩意兒會勒死你！水呢？刀刃上那是泥土還是你的排泄物？我向上帝發(fā)誓，前世一定踹了寡婦門才會遇到你們這群菜鳥攀登者！”
抵達時發(fā)現(xiàn)營地一片混亂，但集結的井然有序，攀登者在內森的 “指導” 下迅速集結出發(fā)。
白發(fā)攀登者抬頭看見他們， 走過來開始喊道：
“很高興你們四個活著回來，現(xiàn)在你們負責守衛(wèi)營地，我們收到了凱斯族補給線的情報，新人跟我來，可以休息，但別松懈?！?/p>
“但是你們是怎么收到的??？” 梅森沒來得及控制反應。
內森指向營地深處，有人死狗般癱在營椅上，衣衫殘破帶血，至少五個年輕女子圍著他轉。
兩位面包師往他嘴里塞著金黃色脆皮的面包，裁縫們則清理縫合他從頭皮到腳趾的無數(shù)傷口。
“嘿，梅森。” 威爾含著面包打招呼，費力的咽下，“看來你們趕上了?！钡隙饔峙ゎ^道，“再來一個面包，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