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三刻·云闕宮地脈**
時吟踩著冰晶凝結(jié)的臺階向下,青銅燈盞里躍動的不是火焰,而是被封在琉璃中的靈蝶殘翅。第九重鎖月閣的入口比她想象得更詭譎——那并非尋常地宮,而是倒懸在云闕宮地脈深處的鏡面世界。她每踏一步,頭頂?shù)谋я讽斁陀吵隽硪粋€自己:銀發(fā)染霜,眼尾淚痣滲出血珠,腕間龍鱗紋路如活物般蠕動。
"跟緊我的影子。"慕辰的玉骨傘在地面投下蛛網(wǎng)狀的陰影,傘骨末端延伸出的金絲正刺入四周冰壁。時吟發(fā)現(xiàn)那些冰層里凍結(jié)著密密麻麻的青銅鈴鐺,每個鈴鐺都是蜷縮的嬰靈形態(tài),隨著他們的腳步發(fā)出無聲的震顫。
#### **倒懸鏡陣**
穿過第七道冰門時,時吟的蝶印突然灼痛。眼前的景象令她窒息:整個鎖月閣是由九層倒置的青銅鏡陣構(gòu)成,每面鏡中都封印著不同形態(tài)的封澤——被鐵鏈貫穿琵琶骨的少年、眼角龍鱗暴突的瘋魔者、甚至還有具胸口插著冰曇花的腐爛尸身。最中央的冰棺懸浮在鏡陣渦旋中心,八十一根刻滿梵文的青銅鏈穿透棺體,鏈尾沒入鏡中那些封澤的尸骸心口。
"這些是蒼龍之魄百年來的'蛻'。"慕辰的傘尖輕點鏡面,漣漪蕩開時,時吟看見鏡中尸骸突然齊刷刷睜眼,"每當(dāng)他試圖沖破封印,云闕宮就剝下一層龍魄鑄成新棺。"
時吟的銀發(fā)無風(fēng)自動,發(fā)絲觸到冰棺溢出的寒氣時突然結(jié)出冰曇花苞。她按住狂跳的腕間龍紋,終于看清冰棺全貌——棺蓋上盤踞的蒼龍浮雕正在緩慢游動,龍睛是兩顆跳動的鮫珠,而封澤的右手正穿透棺蓋縫隙,指尖凝結(jié)的冰晶在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痕。
#### **活棺噬魂**
"喀嚓",慕辰突然捏碎手中玉簪。簪內(nèi)涌出的金液在空中凝成鑰匙形狀,九層鏡陣同時開始逆時針旋轉(zhuǎn)。時吟聽見自己骨骼發(fā)出冰裂聲,額間蝶印不受控制地飛出一只血蝶,徑直撞向冰棺。
剎那間,整個鎖月閣響起龍吟與萬鬼哭嚎交織的聲浪。冰棺表面裂開蛛網(wǎng)紋路,封澤的玄色衣袖突然暴漲,袖口龍鱗暗紋化作實體鱗片迸射而出。時吟翻滾著躲開鱗片,卻見那些鱗片釘入冰壁后竟生根發(fā)芽,綻開朵朵冰晶血曇。
"現(xiàn)在,"慕辰的聲音裹著某種興奮的戰(zhàn)栗,"去觸碰你昨夜沒來得及碰的東西。"
#### **雙生共鳴**
時吟的手懸在棺蓋上方三寸時,異變陡生。她腕間的龍鱗紋路突然暴長,與棺內(nèi)伸出的封澤右手產(chǎn)生共鳴。兩種力量拉扯間,她看見幻象:
**畫面一**:五歲的夜瀾抱著高燒昏迷的自己跪在雪地,時澈正用折扇割開手腕,將血喂進她口中。風(fēng)雪中傳來鐵鏈聲響,三個戴著青銅面具的人影從霧中浮現(xiàn)。
**畫面二**:十三歲生辰夜,自己偷偷潛入地窖,發(fā)現(xiàn)冰封在玄鐵棺中的少年封澤。他胸口插著的不是冰曇,而是一柄刻著時澈星紋的短刀。
**畫面三**:昨夜幻象中缺失的關(guān)鍵幀——當(dāng)自己觸碰冰棺時,額間蝶印曾分裂出另一枚逆五芒星印記,與夜瀾當(dāng)年的烙印完全一致。
"原來如此..."時吟在劇痛中扯開衣襟,發(fā)現(xiàn)自己心口浮現(xiàn)出與冰棺蒼龍浮雕相同的紋路。那些紋路正順著血管爬向蝶印,而棺中封澤的右手突然暴長鱗片,死死扣住她脖頸。
#### **龍魄蘇醒**
冰棺炸裂的瞬間,時吟看見封澤真正的模樣:金絲單邊鏡早已碎裂,露出爬滿龍鱗的左眼眶。原本被封印的右手此刻完全龍化,青黑色利爪刺破她頸間皮膚,卻在她血液觸碰到龍鱗時驟然停滯。
"鏡城...余孽..."封澤的聲帶像被砂紙磨過,喉間三枚青銅鈴滲出黑血。他的龍爪突然插入自己胸口,扯出半卷染血的織夢殘卷扔在時吟面前。
慕辰的笑聲在此刻響起:"果然,只有鏡城圣女的真血能引出天樞卷。"時吟抬頭,看見玉骨傘的陰影里伸出無數(shù)金絲,正貪婪地卷向殘卷。更可怕的是,傘面水墨曇花中浮現(xiàn)出夜瀾的臉——他正被鐵鏈鎖在某個冰窟深處,胸口插著與封澤同樣的冰曇花。
#### **鏡陣暴走**
當(dāng)殘卷被金絲觸碰的剎那,九層鏡陣突然暴走。所有鏡中的封澤尸骸破鏡而出,青銅鎖鏈如巨蟒翻騰。時吟在混亂中抓住殘卷,發(fā)現(xiàn)那些血跡斑駁的字跡正在重組——這根本不是天樞卷,而是用鏡城古語寫的血書:
"雙生子祭,蒼龍泣血,九重鏡碎,圣女當(dāng)歸"
最驚悚的是落款處的印記,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圖案——時澈的星紋與夜瀾的逆五芒星交疊而成的雙生蝶。
冰棺徹底碎裂時,封澤的龍爪突然貫穿慕辰的傘面。水墨曇花發(fā)出凄厲尖叫,夜瀾的虛影從傘中跌落。時吟在龍吟聲中看見不可思議的一幕:夜瀾的虛影竟與封澤的龍魄開始融合,而她腕間的龍鱗紋路正瘋狂吞噬兩人的氣息。當(dāng)最后一絲龍煞沒入體內(nèi),她聽見封澤沙啞的聲音直接在腦海炸響:
"你以為自己在救人?我們?nèi)齻€,早在百年前就被陷進了同一個噩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