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日光透過輕薄的窗簾,在屋內(nèi)灑下斑駁光影,悶熱的空氣里彌漫著慵懶的氣息。
三英子躺在床上,酣然入睡,臉上還帶著幾分疲憊后的放松。突然,“嘩啦” 一聲巨響,仿若平地驚雷,瞬間打破了這份寧靜。三英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從睡夢中猛地驚醒,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惺忪睡眼,目光下意識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自己房間后墻上的后窗戶的玻璃已然破碎,玻璃渣散落一地,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刺眼光芒。
三英子心中一驚,睡意瞬間消散。她趕忙從床上爬起,匆匆搬來一張板凳,小心翼翼地踩在上面,緩緩爬到后窗戶邊,探頭向外望去。這一看,她頓時氣得七竅生煙。只見譚火烽正站在窗外,臉上掛著一副得意洋洋的笑容,那笑容里帶著幾分玩世不恭與肆意妄為。他手里握著一把彈弓,見到幾日未見的三英子,故意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彈弓,還朝著三英子壞笑著招了招手,嘴里同時吹著不成調(diào)的口哨,那模樣仿佛在炫耀自己的 “杰作”。原來,后窗戶的玻璃竟是譚火烽蓄意用彈弓打破的。
三英子強壓著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將聲音壓得極低極低,憤怒地說道:“你瘋了吧你!都多大的人了,行事還如此荒唐,簡直連三歲小孩都不如。你到底有完沒完。都告訴你要來了,你還來,簡直沒有一點教養(yǎng)?!?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卻又不敢放大,生怕驚醒正在隔壁房間午睡的父母。
譚火烽聽到三英子的斥責(zé),不僅沒有收斂,反而更加得意地擠了擠眼睛,臉上帶著戲謔的神情說道:“你要是答應(yīng)和我交往,我保證以后不再搗亂,咱們所有的事兒就一筆勾銷。” 那語氣仿佛在進(jìn)行一場交易,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
“你做夢!就你這副德行,一點都不懂尊重人,就算倒貼錢給我,我也絕不會跟你在一起。趕緊滾!” 三英子氣得滿臉通紅,胸脯劇烈起伏,撅著嘴毫不留情地回絕道。此刻的她,眼神中滿是厭惡與決絕。
“哼,老子有的是錢,你隨便開個價,只要你肯答應(yīng),老子立馬就能給你拿出來?!?譚火烽一臉囂張,鼻孔朝天,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自己的口袋,似乎在強調(diào)自己的財力,完全是一副暴發(fā)戶的做派。
“你就是開銀行的,我也不稀罕。趕緊給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一見到你我就倒霉透頂?!?三英子破口大罵道,眼中的厭惡愈發(fā)濃烈,恨不得譚火烽立刻從自己眼前消失。
“我就喜歡倒霉的人,遇到我倒霉就對了,倒霉英,哈哈。對了,溜冰場的相遇我覺得是老天爺?shù)陌才?,咱倆還是有緣分的。也是,你在溜冰場也不是摔了一跤,看來也算是倒霉了,倒霉英,哈哈。昨天我來你家好心好意的,你看你跟吃了火藥一樣,昨天你澆我一盆冷水,今天我也讓你倒霉倒霉。這叫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譚火烽不但不生氣,反而笑得愈發(fā)張狂,那刺耳的笑聲在寂靜的午后顯得格外突兀,仿佛要沖破這寧靜的氛圍。
三英子看著譚火烽這副不可理喻的模樣,心中的憤怒與委屈如洶涌的潮水,交織在一起,令她感到無比的無助和壓抑。她無奈地從后窗戶上下來,坐在床邊,雙手抱住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被這樣一個人糾纏不休。
然而,譚火烽并未就此罷休。他見三英子不再回應(yīng),索性站在三英子家房子后面,扯著嗓子大聲唱起了《窗外》這首歌:“今夜我又來到你的窗外,窗簾上你的影子多么可愛,悄悄的愛過你這么多年……” 他的歌聲在寂靜的午后回蕩,雖然從技巧上來說,唱得頗具幾分韻味,飽含著他所謂的 “真情實感”,但在三英子聽來,每一個音符都似一把尖銳的鋼針,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讓她痛苦不堪。
三英子用雙手緊緊捂住耳朵,試圖隔絕這惱人的歌聲,身體因為憤怒和厭惡而微微顫抖。她心中的反感如野草般瘋狂生長,愈發(fā)強烈。而在隔壁房間午睡的父母,也被譚火烽的歌聲驚醒。他們迷迷糊糊地聽著這歌聲,還以為是哪家調(diào)皮的孩子在玩耍,并未多想,只是翻了個身,打算繼續(xù)睡。畢竟,在他們的認(rèn)知里,很難想象會有人如此大膽地在自家屋后鬧事。
三英子實在無法忍受譚火烽的騷擾,她覺得自己已瀕臨崩潰的邊緣。此刻,憤怒戰(zhàn)勝了理智,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猛地站起身,抄起墻角的鐵锨,而后打開房門,喊上在院子里午睡的大黃狗。她決心用實際行動將譚火烽徹底趕走,讓他從自己的生活中永遠(yuǎn)消失。
大黃狗,感受到主人的憤怒情緒,同時大黃狗也發(fā)現(xiàn)了譚火烽就是昨天那個人,于是便沖著譚火烽的方向狂吠起來。它的眼睛里閃爍著兇狠的光芒,脖子上的毛都豎了起來,仿佛在警告譚火烽別再靠近。三英子則緊緊跟在大黃狗身后,手里揮舞著鐵锨,大聲喊道:“你給我滾!以后別再來煩我?!?聲音中帶著從未有過的堅決。
譚火烽見此陣勢,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慌張。他開始往后退,但嘴上還在逞強:“你別沖動,我這就走。三英子,想要溜冰,還去老地方找我。我可以給你包場。溜冰鞋你喜歡啥樣的,我都可以給你買?!?/p>
然而,三英子和大黃狗并未就此放過他。大黃狗在前面緊追不舍,發(fā)出低沉的咆哮聲,每一聲都仿佛在威懾譚火烽。三英子則在后面揮舞著鐵锨,步步緊逼,嘴里不停地喊著讓他離開。
一時間,街道上塵土飛揚,村民們紛紛從家中探出頭來,看著這混亂的一幕,議論紛紛。有的村民小聲嘀咕著這是哪家的小子如此無賴,有的則在為三英子打抱不平。三英子此刻已全然顧不上村民們的閑言碎語,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將譚火烽徹底趕走,讓自己的生活恢復(fù)往日的平靜。
在三英子和大黃狗的追趕下,譚火烽終于灰溜溜地逃走了。他一邊跑,一邊回頭張望,眼神中帶著不甘。三英子望著譚火烽遠(yuǎn)去的背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也逐漸放松下來。然而,她還未及回到家中,關(guān)于她在大街上攆人的事情,便已如插上翅膀般,迅速傳遍了整個村子,自然也傳到了她家中。
與此同時,父親蔡金柱在院子里踱步時,偶然間走進(jìn)三英子的房間,發(fā)現(xiàn)了地上的爛玻璃渣。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聯(lián)想到剛才外面的一陣騷亂,他隱隱覺得這兩件事之間或許有著某種關(guān)聯(lián)。
在父母的再三逼問下,三英子終于道出了實情。不過,她隱瞞了地毯廠門口表白的那段經(jīng)歷和溜冰場相遇的事。其實,即便她不說,剛才來家中傳話的人中,就有和她一起在地毯廠上班的工友。這些工友們將地毯廠門口發(fā)生的事情繪聲繪色地描述了出來,添油加醋之間,讓事情聽起來更加戲劇化。
母親孫玉枝聽了女兒的遭遇,心疼得眼眶泛紅,氣得滿臉通紅。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嚷道:“這還得了,哪來的小流氓,竟敢這般欺負(fù)我家閨女。我這就去清水潭村找他家去,好好罵他一頓,看他以后還敢不敢來招惹我家三妮?!?說著,就要往外走,一副要為女兒討回公道的架勢。
父親蔡金柱則氣得直搖頭,他前面已經(jīng)有兩個女兒了,一心盼兒子。原本就因為三英子是女孩,心中有些許遺憾, 如今又?jǐn)偵线@樣的事,更是火冒三丈。他一把拉住正在痛哭的三英子,用力往屋里拽,嘴里還厲聲呵斥道:“要哭就滾一邊哭去,你看看你,把一家人的臉都快丟盡了。” 他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沙啞,臉上的肌肉也因為生氣而微微抽搐。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結(jié)束。下午,譚火烽竟然又來到了郭蔡園村。這一次,他更加肆無忌憚,完全不顧及他人的眼光。他手里拿著一個大喇叭,在村子里游街串巷,用提前錄好的聲音大聲吆喝著:“蔡紫英,三英子,我想娶你。你出來,我想娶你?!?那響亮的聲音在村子里回蕩,穿透了每一個角落,引得村民們紛紛出門圍觀。一時間,整個村子都炸開了鍋,大家都在猜測這個譚火烽究竟是何方神圣,為何如此執(zhí)著地糾纏三英子。
很快,大姐蔡紅英和二姐蔡藍(lán)英得知了消息,心急如焚。
大姐蔡紅英剛生完第二個孩子沒多久,月子里養(yǎng)的膘還未褪去,身材有點肥胖,臉也鼓鼓的,眼睛也是單眼皮,性格沉穩(wěn)。
二姐蔡藍(lán)英比三英子大一歲,去年臘月二十六剛結(jié)的婚,身材瘦瘦的,下巴尖尖的,也是單眼皮,性格直爽。她不知道這個譚火烽長啥樣,上次三英子買了一件新的碎花裙子送給她。關(guān)于上次溜冰場的事,作為姐妹,已經(jīng)當(dāng)做是閨房秘事深深的藏了起來。再說,追自己三妹的男孩很多,就上次溜冰場的那個瘦瘦的黑黑的,壓根就入了不了三妹的法眼,于是她就沒有多想。更不會跟今天譚火烽找事聯(lián)系在一起了。
姐們倆深知妹妹的遭遇,也明白譚火烽的行為已經(jīng)嚴(yán)重影響到了家人的生活。
大姐蔡紅英果斷地?fù)艽蛄藞缶娫?,聲音中帶著焦急和憤怒:“喂,警察同志嗎?我們這里有人一直騷擾我妹妹,嚴(yán)重影響了我們的生活,你們快來管管吧?!?/p>
直到派出所的民警趕到,譚火烽才停止了他的無理取鬧。民警迅速將譚火烽控制住,并對他進(jìn)行了嚴(yán)厲的批評教育。
之后,民警向三英子一家說明了譚火烽的情況:“譚火烽,清水潭村人,23 歲。早幾年因為堵伯輸了錢,逼自己父親的錢,父親沒給,竟然把自己父親的腿給打折了,由于當(dāng)時沒有及時就醫(yī),直到現(xiàn)在他父親還拄著雙拐。還曾故意給譚老木匠(就是拐走譚火烽母親的人的父親)家的 20 多只羊下藥,導(dǎo)致羊死亡,因為家里賠不起錢,被刑事拘留過。后來還因為打架斗毆多次被抓。他是個有不少前科和犯罪事實的人。” 民警的語氣十分嚴(yán)肅,同時也充滿了無奈。
民警還一直叮囑三英子一家:“一定要保持警惕,注意自身安全。要是這個譚火烽再來搗亂,馬上報警,我們會及時處理?!?/p>
三英子聽到這些,心中的恐懼和憤怒達(dá)到了頂點。她看著譚火烽遠(yuǎn)走的背影,咬牙切齒地嚷道:“他就是個十足的流氓壞蛋,就應(yīng)該把他抓起來關(guān)一輩子,關(guān)到死,省得再出來害人?!?/p>
一家人都被搞得憂心忡忡。父親蔡金柱回到家中,心中的怒火仍未平息。他覺得自己的生活被譚火烽攪得一團(tuán)糟,原本就因為家庭瑣事心情不佳,如今更是雪上加霜。他開始在屋里摔砸東西,凡是能拿到手的,都被他狠狠地扔在地上,以此來發(fā)泄心中的憤怒。
整個家因為譚火烽的出現(xiàn),變得烏煙瘴氣,原本的寧靜與和諧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