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哥真厲害，第一次就獵到紅尾巴狐貍，下次帶上我唄，一起獵個藍(lán)尾巴狐貍。”鐵蛋又開始了，進(jìn)山之心不死。
王長樂沒搭理，鐵蛋箭法沒有大成之前，就算姑姑同意，他都不同意鐵蛋進(jìn)山，純純給猛獸送過冬口糧。
就算是他，也不敢深入大山五百米以內(nèi)。
“哥，姑姑問你吃不吃辣子。”小倩跑出來問道。
魚湯燒完，要做兔子了。
“少放一點就行?！?/p>
“好嘞哥。”
兔子肉不比雞鴨，不放辣子沒味兒，王長樂前世是四川人，無辣不歡，平時吃個大米飯都得沾點豆瓣醬下飯。
父親有心事，幾次欲言又止。
“爹，什么事兒？”
父親艱難開口道：“長樂，村里傳下來的規(guī)矩，雪后首獵，獵物要分給村老們一部分...”
王長樂一怔，是有這事兒，云溪村幾百年的規(guī)矩了，大雪之后獵戶進(jìn)山狩獵，通常會打獵雉雞，給村老分食，圖個來年萬事如意，家家團(tuán)圓。
“爹，明天我和鐵蛋上鄉(xiāng)里去，你給村老們分了吧，對了，還有村正伯伯，他們家多送點?！?/p>
父親點頭，鄭重道：“我曉得，我會跟他們講是你親自獵的雉雞肉。”
父親還是有心事，王長樂能猜到，這次他沒出聲，讓父親自己決定吧。
爺爺今年五十六了，奶奶五十三，在村子里也算是村老那一茬兒的，給不給爺爺分雉雞肉呢，父親很苦惱。
按理來說不該分，前些天才剛剛分家給趕出來，不留絲毫情面，讓全村看了笑話，那畢竟是自己的爹娘啊，爹娘再怎么不對，做兒子的總不能一直記恨著吧。
可偏偏雉雞肉是長樂打獵到的，長樂對爺爺奶奶有怨氣，父親內(nèi)心清楚，給爺爺奶奶分肉，長樂會傷心的，他左右為難。
鐵蛋和小勇?lián)崦┖ぷ樱炖锟滟濋L樂哥的聲音就沒停下來過，眼里滿是羨慕。
嘩啦——
灶膛里的劈柴噼啪作響。
兔肉下鍋了，辣子煙味兒逸散開來，小勇嗆的打噴嚏揉眼睛，卻一個猛子扎進(jìn)灶房，踮起腳來看姑姑炒肉。
真香啊，從來沒聞過這么香的炒肉味兒，可是不夠高，看不到炒兔子肉。
王長樂把小勇抱起來，看得一清二楚。
姑姑系著補(bǔ)丁圍裙，將切成骰子塊的兔肉倒進(jìn)熱油，紅亮的辣子在油中翻滾，花椒粒蹦跳，爆裂聲不斷，粗糙手掌握著柳木鍋鏟來回翻炒。
鐵鍋里，兔肉漸漸變成金黃色。
“小倩，加點鹽巴。”
鹽巴真是個好東西，味道瞬間提升一層，香氣混著辣子煙直往人鼻子里鉆。
“小倩，舀一瓢水?！?/p>
嘩啦——
蒸汽裹著辣子香猛地竄起。
王長樂抱著小勇倒退幾步，姑姑下了血本啊，油點子都快蹦到臉上了，吃得比過年用的油都多呢。
“小倩，再加一小點鹽巴。”
“鐵蛋，拿碗筷啦，把魚湯端屋里。”
姑姑撈出兔肉，油汪汪的肉塊堆成了小山，王長樂食欲大開，香的嘞，挪不開眼睛。
“姑姑，還要炒菜嗎？”見姑姑又切了些蘿卜絲，王長樂問。
“鍋里還有好多油呢，不能浪費(fèi)了。”
王長樂一怔，啞然一笑，他這思維還是沒有徹底融入啊。
父親把狐貍?cè)鈨龊?，母親烘干衣服，三菜一湯也就做好了。
辣炒兔肉。
蘿卜絲炒白菜。
腌咸菜。
鯽魚湯。
香噴噴的大米飯早就蒸熟了，涼了又熱，要不是王長樂晚回來一個多時辰，一家人都上炕休息了呢。
鐵蛋快手快腳擺好七只豁口碗，一家人坐定。
“慶祝永樂第一次打獵滿載而歸，大豐收！”
姑姑臉上樂開了花，說出她能想到的的唯一一個成語。
父親母親臉上滿是自豪，大兒子平安回來，是該高興高興，可不能想有的沒的危險的了，而且大兒子說了，明天不進(jìn)山，母親這個高興嘞，容光煥發(fā)。
葫蘆里還有點燒酒，除了小勇一人分了點，一飲而盡，小倩明顯上頭了，小臉一片紅暈，手在嘴邊扇著風(fēng)，喘著哈氣。
“哥，兔子好辣啊，酒也好辣?！?/p>
“哈哈哈?！备赣H難得大笑。
“喝點魚湯，魚湯解辣?！蓖蹰L樂給妹妹弟弟盛了碗魚湯，大塊魚肉。
小勇一口兔子肉，一口魚湯，再來一口大米飯，幸福的嘞，整個人都要升華了，自從那天被趕出老家，這日子怎么越過越好了呢？小勇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低頭干飯。
“鐵蛋別光吃飯，你吃兔肉?！?/p>
“謝謝長樂哥?！?/p>
兔肉確實辣，姑姑炒的入味，嚼起來回味無窮。
父親母親還有姑姑在孩子們沒吃完之前，不會下筷子挑肉，蘿卜白菜以及腌咸菜就是他們的主菜。
眼看四個孩子吃的滿嘴流油，三人相視一笑，眼神欣慰，日子越過越紅火咯。
小倩和弟弟小勇也懂事了，知道給父親母親留肉。
“長樂，鐵蛋，娘不餓，你們把肉都吃了吧，還有魚湯也都喝了啊?！?/p>
王長樂沒應(yīng)聲，鐵蛋也跟著沒說話。
姑姑無奈，只好和母親分了一碗魚湯，父親一碗，分揀著挑了點小塊兔肉，剩下的留著明天給孩子們熱了吃。
一家人吃飽喝足，母親爭搶收拾殘局，她要把身上興奮勁兒發(fā)泄出來，不然晚上睡不著覺了。
躺在炕上，王長樂思索著未來。
打獵固然能養(yǎng)活一家人，可想要實現(xiàn)階級突破，少不了前世的知識，釀酒，水泥，改良農(nóng)作物，改良農(nóng)具，大有作為啊。
只希望匈奴兵鋒，倭寇海盜來的晚點，給他發(fā)育時間。
西屋，姑姑語重心長對鐵蛋說教。
“鐵蛋，你要跟著你長樂哥學(xué)好，只要不去偷雞摸狗，他讓你干啥你就干啥，知道嗎？”
鐵蛋嘎嘎直樂，“娘，我知道了，長樂哥真厲害啊，射箭比獵戶都要準(zhǔn)，還能獵到紅尾巴狐貍，我從來沒聽說過呢?！?/p>
姑姑若有所思，喃喃道：“是啊，長樂這孩子從哪兒學(xué)的呢？不管了，你就記住一點，跟長樂哥學(xué)好?！?/p>
“娘，爹什么時候回來？”
姑姑掐著手指頭，說道：“快了，還有三四天你爹就回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