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剛從山頭溢出一點輪廓,頌城百姓就已在衙門口等候。
今日就是出發(fā)去慶安城的日子,因為怕單獨出發(fā)遇到綠林豪強(qiáng)。
頌城除那些有底氣的大戶人家以外,其他的人都約好和官府一起出發(fā)。
但是,作為代價,百姓的車馬若有空位也要借給官府,除此之外又給了多少孝敬,南歡就不知道了。
南歡也覺得今日也長了見識的,古代里她能想到的普通百姓用的交通工具都在這了。
什么牛拉的、馬拉的、驢拉的,樣式又分敞篷的、帶頂?shù)母魇礁鳂佣加小?/p>
至于有多少座位那就沒法分了,就像是海綿里的水,擠擠總會有的。
南歡這三日過得算是風(fēng)平浪靜。
有著打怪(陳老大)爆的銀子,南歡他們至少這幾天沒太挨過餓。
陳老大本就不常出門。
住的民宅又十分偏僻破敗,所以沒人發(fā)現(xiàn)南歡他們起義成功的事
南歡這幾天又問過小六關(guān)于她來頌城時候的事,還是沒什么結(jié)果。
只知道她叫小歡,是個孤兒。
南歡不怕讓小六聯(lián)想到通緝令的事。
因為他根本就不識字,連仙門的事都是聽別人討論的。
期間陳老大也醒了,南歡也向他問過??墒撬坪醣淮驂牧四X子,問不出什么。
本著人道主精神的南歡雖然還綁著他。
但也時不時喂他點米水保證他活著。
至于南歡等人去慶安城后他怎么辦,那就不在南歡的考慮范圍了,只能說惡有惡報。
之前被打的小伍也活下來了。
雖然身上的傷密密麻麻但實際并不嚴(yán)重。
主要是平時餓太多了身體虛弱,吃飽了幾頓也沒什么大事。
南歡還對其他小乞丐做了一定的了解。
除了那個不說話的男孩就叫小啞巴其他一概不知,其他幾個人身世什么的還是很清楚的。
只能說都是人間悲劇的排列組合。
因為他們互相之間的深入交流,關(guān)系也更加密切。
南歡覺得這樣也不錯,畢竟凡事都有萬一。
萬一南歡不具備修仙資質(zhì)。
那她接下來在凡間也不至于孤立無援。
萬一有資質(zhì)的不是南歡而是另外幾人的其中之一,那南歡也可以抱上一條大腿,百利而無一害。
不做多想,南歡帶著幾個小伙伴交了錢等待官府安排車座。
雖說之前陳老大的話字里行間透著有官府的關(guān)系似的。
但南歡知道他最多和官府的某個衙役有點關(guān)系。
不然也不至于混了這么久才是個小乞丐頭。
可現(xiàn)在門站著的可是頌城的縣令,這些前往慶安的孩子但凡有一個進(jìn)入仙門。
對他來說也是個大政績,小小一個衙役怎么敢耍花招。
至于路上,眾目睽睽之下就更不用說了。
南歡等人都被安排到了一輛牛車上。
除此之外并沒有他人了,畢竟雖然在場的百姓沒說出來。
但眼中對南歡等人的鄙夷和嫌棄都是瞧得出來的,和他們擠一起這件事,自然是能避則避。
這也和南歡為了不被人認(rèn)出來,這三天都沒洗澡。
臉上更是烏漆嘛黑的,為了顯得南歡的不那么特殊,其他人南歡也讓他們這么干,避免太過突出。
南歡等人也樂得輕松,坐在一起路上發(fā)生什么事都還有個照應(yīng)。
“歡哥,你看他們那樣,好像有多了不起似得?!?/p>
“等我們?nèi)脒x了我一定要好好欣賞他們的表情。”
說話的人是大病初愈的小伍。
顯然敢偷錢的小伍并沒有被陳老大洗腦,也不覺得自己乞丐的身份有多卑賤。
說起話來頗有幾分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氣勢。
其他小乞丐雖然被人看得不怎么說話,但也連連點頭。
南歡淡然一笑。
“你說得對,乞丐又怎么樣?!?/p>
“我就知道一位乞丐修煉成仙的仙人,他叫做鐵拐李…….”
南歡繪聲繪色地向他們講述鐵拐李成仙的故事。
又講了其他八仙的故事,把這些小家伙都聽入迷了。
“我也要成為何仙姑一樣的神仙,用蓮花做法器,真美呀。”
隨著小蝶的話,其他人也開始熱鬧地討論起來。
不知不覺中車隊開始啟程了,南歡等人好像打開了車隊的話匣子。
其他車輛的人也討論自己和自家孩子成仙的暢想。
一行人便熱火朝天地向著慶安城前行,那里有改變許多凡人命運的機(jī)會——仙門測驗。
……
……
“咕咕。”
夜梟的啼鳴隨著太陽的落下在山林回響。
松城一行人已經(jīng)走到慶安城附近的慶山。
只要再翻過安山,就差不多要到慶安城了。
這大概需要要一天半的路程。
過了今晚離七月二十日的最后期限還有五天,時間上是來得及的。
就是因為人多沒碰到綠林土匪的頌城百姓也開始覺得如釋重負(fù)。
畢竟車隊人多雖然安全,但事情也多,耽誤了不少時間也讓人心累。
看著天色漸暗,護(hù)送的衙役們找到一塊大平地,就組織人們開始結(jié)營休息了。
松城百姓都分成各個團(tuán)體,或聊天,或進(jìn)食。
南歡一行人也尋了一塊離人群不遠(yuǎn)不近的空地坐下,雖然和頌城的百姓一起走了三天。
但是還是有些人并不歡迎南歡等人,南歡他們也覺得沒必要上趕著不招人待見。
南歡掏出準(zhǔn)備的干糧和清水,邊吃邊和小六他們聊天。
“咕~咕~”
是南歡的肚子鬧了起來。
小六等人聽見了,都了然地憋笑。
又來了。
南歡心中嘆氣也感覺有點無語了。
不知道為什么。
南歡從穿越第二天開始就天天拉肚子,搞得南歡還以為是生病了。
可南歡覺得身體沒什么不適,還吃嘛嘛香。
而且走起路來渾身輕松,感覺身體越來越好,五感也越來越敏銳。
本以為是這副身體餓久了,最近吃飽了才這樣。但觀察其他人又覺得不像。
反正除了拉肚子以外身體沒有問題,南歡就不再想了,只歸結(jié)于是體質(zhì)特殊。
南歡向其他人羞赧一笑,就去找個地方解手了。
一陣晚風(fēng)從慶山拂過,帶走山中的濁氣。
解完手的南歡身心舒暢,連山林不絕的蟬鳴也覺得動聽無比。
忽然。
南歡從蟬鳴聽到了一絲不協(xié)調(diào)的聲音,是人的說話聲,
不是頌城車隊那邊發(fā)出的,就在南歡所在叢林的另一個方向。
南歡本來想生是非,但是心里總是感覺不安,就決定前去看看。
好在南歡為了解手,所在地方隱蔽性強(qiáng)。
又有許多灌木叢可以隱藏身形,被發(fā)現(xiàn)概率極小。
南歡盡量不發(fā)出聲音地挪動,等到差不多能聽清的時候就不再靠近了。
南歡躲在樹木和灌木的后方,把全部心神集中到耳朵。
“李二,你說的是真的,那個小乞丐真的是通緝犯?”
一個老成的聲音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
“那當(dāng)然了周哥,您可是捕快,我可不敢在您面前耍心眼?!?/p>
李二油滑地回道:
“那小丫頭片子竟這么大膽,敢混到官府的隊伍來?”
周哥有些不可置信。
“害,誰沒事關(guān)心一個小乞丐呀?!?/p>
“那丫頭也有點機(jī)靈勁,臉常年不洗,根本沒人想細(xì)看。”
李二說完又得意地笑了笑。
“要不是去年那天下雨?!?/p>
“那丫頭不小心撞到我身上,臉上的灰也被雨洗干凈了?!?/p>
“我也不會對他有什么印象?!?/p>
周哥激動地回道:
“這么說這事十有八九了,那丫頭真是通緝犯?”
“哈哈哈,這可是天大的功勞掉我們頭上了?!?/p>
李二也按捺不住喜悅。
“是啊周哥,這也都是運氣?!?/p>
“要不是因為仙門測驗的事,衙門沒空搜查。”
“要不是我見過她的臉,在路上又想起來了,這好事還真輪不到我們。”
“這是神仙顯靈讓我們發(fā)達(dá)呀!”
周哥又表達(dá)了自己的不解:
“這種功勞,你一個人占了不行嗎?
“一個丫頭片子你還對付不了?”
李二回道:
“那丫頭小小年紀(jì)能犯什么事,她定然是有同伙的。”
“沒準(zhǔn)現(xiàn)在也是要在路上和同伙碰頭,我一個人那能應(yīng)付?”
“起碼也要兩個人輪流看住她?!?/p>
李二又討好地說道:
“周哥您當(dāng)捕快多年,經(jīng)驗老道。”
“又常照顧我,這種好事我當(dāng)然不能忘了你?!?/p>
周哥對李二的話仿佛十分滿意,樂得合不攏嘴。
兩人又商量了一些細(xì)節(jié),便向營地走去。
兩人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直到徹底沒聲了,南歡才放松下來,大口地呼吸。
南歡雖然心撲通亂跳,但卻覺得遍體生寒。
南歡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一時興起,竟讓自己躲過了一次災(zāi)劫。
南歡又忍不住慶幸地想,好在那兩個人想要貪功,沒有上報書信給衙門。
沒有直接把她抓起來,不然她真的是在劫難逃
南歡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回去當(dāng)做無事發(fā)生。
現(xiàn)在只能自己一個人前往慶安城,到了慶安城南歡自然有信心不被他們找到。
好在南歡為了防止意外,把銅鏡和部分的錢隨身攜帶,不然還真讓她有些難辦。
錢還不是特別重要。
主要是那塊神秘的銅鏡有許多謎團(tuán)南歡想要知道,丟了南歡就真的要欲哭無淚了。
南歡雖有些擔(dān)心小六他們,但是現(xiàn)在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打定主意的南歡并沒有往慶安城的方向走,而是在繞過營地后,沿著車隊的痕跡往回跑。
南歡認(rèn)為自己不知道慶安城的具體方向。
不如先往回走,躲過可能會有的追蹤。
頌城車隊人多,行動痕跡沒那么容易清理。
到時南歡沿著痕跡走也沒那么容易走偏。
至于路上會不會被那兩人蹲守,南歡覺得可能不大。
衙役此行任務(wù)護(hù)送車隊,長時間離開車隊很容易被人懷疑。
而那兩人應(yīng)該也不希望自己貪功放跑逃犯的事被發(fā)現(xiàn),只能自認(rèn)倒霉。
南歡馬不停蹄地跑出慶山范圍,到了一座破廟才停下來……
“轟!”
又是一陣?yán)醉?,暴雨無情地?fù)舸蛑茝R的瓦片。
噼里啪啦地響聲打斷了南歡的有些長的回憶,把她拉回現(xiàn)實。
南歡心里不停地腹誹。
“唉,日子好不容易好過點了,現(xiàn)在又過回去了?!?/p>
“希望這破雨別把這破廟給沖塌了,不然我連容身之地都沒了。”
“破老天爺就是見不得人好。”
似乎是聽到南歡的心聲,廟外的雷聲更響了。
南歡卻滿不在乎。
賊老天讓她生活這么凄苦,罵兩句怎么了?
南歡可是從小罵著老天爺長大的。
雖然世界不一樣,但在南歡看來都是一路貨色。
不然南歡也不至于兩世都當(dāng)孤兒了。
南歡發(fā)泄完心情好多了,把銅鏡收好。
打算再睡一會,明日啟程前往慶安城。
只是剛閉眼沒多久的南歡突然聽見空中連綿不斷的呼嘯聲,并且越來越大,好像正朝破廟方向墜落。
南歡心中警鈴大餉,果斷起身向廟外跑去。
“砰!”
南歡剛剛起身,破廟屋頂被強(qiáng)大的沖擊力給沖垮。
南歡抬頭一看。
罪魁禍?zhǔn)滓呀?jīng)近在眼前。
只看到是一道紫青色的光芒,它拖著長長的焰尾把身后的雷云和雨幕劃分開來。
南歡從來沒見過這么震撼的畫面。
劃破的云層仿佛徐徐拉開的帷幕,背后皎潔的明月和數(shù)不盡的點點星辰一覽無余,兩邊又是紫光躍動的雷云,紫青色的光芒在其中與月光,星光,雷光交相輝映,形成了一次絕美的奇觀。
南歡陶醉在其中,發(fā)出滿足的嘆息。
“太美了,反正也逃不掉了,能在死之前看到這一幕也是意外之喜。”
南歡無奈地看著絢麗又極致危險紫青色光芒,閉上雙眼等待死亡的降臨。
預(yù)想中身體變成一灘肉泥的情形沒有發(fā)生,南歡頓時不解地睜開眼睛。
眼前的一幕又把她震驚了。
雨水,坍塌的房頂,紫青色的光芒都靜止在空中。
發(fā)光的銅鏡懸浮在南歡胸前,顯然目前這發(fā)生的一切都是銅鏡的手筆。
沒等南歡細(xì)看,銅鏡突然照向紫青色的光芒。
光芒一下子就不見了,于此同時雨滴倒回天空,屋頂正在迅速重構(gòu)。
沒過多久,銅鏡掉落在地上,破廟的一切恢復(fù)原樣。
仿佛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南歡做的又一個夢。
今晚見過事都遠(yuǎn)遠(yuǎn)超出南歡的認(rèn)知,就算她看過不少小說。
當(dāng)一切真的發(fā)生在面前時,千言萬語都匯成一句話。
“牛逼!”
隨后南歡就感覺渾身氣力都被掏空,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