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山腳下的時候，從空間取出一只奶山羊熟練地用藤條綁好四肢。又掏出一只野山參、一只肥碩的野雞和十來個雞蛋，仔細碼放在背簍里，這才朝著記憶中原主的家走去。
還沒走到家門口，就聽見兩個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不要抱走妹妹！""不能把妹妹送人！""奶，求求您了......"林舞心頭一緊，這正是弟弟林平和林樂的聲音。
"你們這幾個小賤種！有人肯養(yǎng)她是她的福氣！跟著你們遲早餓死！滾開！"老林氏尖利刺耳的嗓音像刀子般劃破空氣。緊接著，只見老林氏懷里抱著個襁褓，急匆匆地往外走。
"娘！您醒醒！快醒醒??！小妹被奶抱走了！"屋里傳來林平帶著哭腔的呼喊。
林舞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進院子，只見這世的娘親倒在地上，面色蠟黃，才三十出頭的年紀卻已生了白發(fā)?；蛟S是原主殘留的情緒作祟，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姐姐！姐姐你去哪兒了？我們找了你一天了！"林樂撲過來，臟兮兮的小臉上滿是淚痕。林舞蹲下身，輕輕擦去弟弟臉上的淚水："樂樂乖，姐姐上山給你們找吃的去了。"
"那姐姐有沒有受傷？"林樂抽噎著問。林舞心頭一暖，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心疼姐姐了。
"小妹...小妹被奶搶走了！"林平突然喊道。
林舞這才注意到襁褓不見了，她"哐當"一聲扔下背簍，讓林平把奶山羊和背簍藏好。箭一般沖出門去。遠遠望見村口停著一輛牛車，車上的人正朝這邊張望。老林氏抱著孩子正往牛車方向跑，眼看就要得逞。
"站??！"林舞一聲厲喝，飛身上前對準老林氏后腰就是一腳。
"哎呦！你這殺千刀的！"老林氏一個踉蹌，懷里的襁褓脫手飛出。林舞眼疾手快接住妹妹，順手抄起地上的木棍，照著老林氏的腿彎狠狠一擊。
"我的腿！"老林氏哀嚎著跪倒在地，雙腿已經(jīng)不聽使喚。林舞低頭查看懷中的小妹，只見孩子嘴唇干裂起皮，小臉通紅，額頭滾燙。
這時，里正帶著村民聞聲趕來。那個趕牛車的見勢不妙正要逃跑，被林舞一聲"攔住他"嚇得僵在原地。
"造孽?。±狭质暇挂延H孫女賣去百花樓！"一位村民憤然道。
"攤上這樣的奶奶，真是作孽！"其他人紛紛附和。
里正鐵青著臉質(zhì)問："林氏！咱們村從沒有賣兒賣女的先例！林大有才走三個月，你就這么對待他的骨肉？"
老林氏眼珠亂轉(zhuǎn)，狡辯道："我這是給她找個好人家享福......"
"里正爺爺，"林舞聲音清亮，"您問問那個趕車的就真相大白了。"
眾人將趕車的揪到跟前，那人見躲不過，只得招認："是百花樓的鴇娘要買女娃...說越小越好養(yǎng)...講好十兩銀子......"
里正臉色越發(fā)難看。林大有生前在村里人緣極好，老林氏卻是出了名的潑婦。此刻村民們?nèi)呵榧崳c林大有過從甚密的林昌叔更是掄起拳頭要打老林氏。
趕車的見勢不妙，趁亂溜走了。老林氏也想跑，卻被林舞一把拽住。
"里正爺爺，"林舞挺直腰板，"求您和各位叔伯做個見證，讓我們分家單過吧！"
里正眉頭緊鎖："舞丫頭，你們家沒有壯勞力，這馬上天就冷了，你們可要怎么挨過寒冬臘月呀......"
"里正爺爺，"林舞目光堅定，"自從爹失蹤后，我娘傷心過度一病不起?？晌夷滩坏唤o醫(yī)治，還斷了我們的口糧。您看——"她掀起林平的衣服，露出滿身淤青，"我爹掙的錢都在奶手里，小妹連口米湯都喝不上......"
林平抹著眼淚補充："奶天天在院里罵娘，今早又把娘氣暈了......"
里正看著眼前三個面黃肌瘦的孩子，又望望林舞倔強的眼神，心中暗嘆：這丫頭為養(yǎng)活弟妹，竟進了深山，當真是被逼到絕路了。
"分家不是小事......"里正還在猶豫。
"不分家我們遲早被賣！"林舞聲音哽咽卻堅定，"我寧可餓死也要護著弟妹！"
這時，聞訊趕來的二奶奶拄著拐杖上前："舞丫頭，你想清楚了？"
"二奶奶，"林舞深深鞠躬，"再苦也比被賣掉強。"
二奶奶渾濁的眼中閃過贊許："好孩子，老婆子給你作這個見證！"
一旁的杏花嬸子也附和："分了也好，省得日后再生事端。"
此時林平扶著林氏已經(jīng)追過來，林舞轉(zhuǎn)向虛弱的娘親，輕聲在耳邊說道："娘，我們分出來吧，今天我采到了野山參，我能養(yǎng)活你們的”
林氏望著大女兒堅毅的眉眼，忽然覺得這個十二歲的姑娘和平時不一樣了。她顫抖著握住三個孩子的手，終于點了點頭。這時老林頭兒急匆匆趕了過來。一聽要分家，林老頭頓時火冒三丈，拍著桌子吼道："我還活著呢！分什么家？"
老林氏眼珠子滴溜溜直轉(zhuǎn)，撇著嘴小聲嘟囔："分就分唄...不過咱家可啥也沒有她們的份兒。"說著還不忘偷瞄林老頭的臉色。
林老頭兒眉頭擰成了疙瘩，悶聲不吭。里正見狀，臉色愈發(fā)陰沉。老林頭實在看不下去了，指著林老頭的鼻子罵道："大有家的孩子那也是你孫子孫女！你這心都偏到胳肢窩去了！看看你們怎么對待兒媳婦和孫子孫女的？孫女都舍得賣！"
老林頭聽了這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活像打翻了染缸。里正重重地嘆了口氣："今兒個我做主，把她們娘幾個分出去，好歹給條活路。"
林老爺子眉頭皺得更緊了。老林用胳膊肘使勁捅了捅林老頭。林老頭這才不情不愿地開口："分...分就分吧。家里就這五畝薄田，她們病的病，小的小，也種不了地。我這大家子要吃飯，還得供老二念書..."他搓著手，眼神閃爍，"要不...就把村東頭那幾間老宅給她們吧。"
里正聞言冷笑出聲："村東頭那破房子連房頂都沒有，還挨著后山。讓她們搬去那兒，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嗎？"他轉(zhuǎn)向老林氏，厲聲道："老林氏，你本就是逃難來的。再這么折騰，信不信讓老林頭休了你，趕出村去！"
老林氏嚇得一哆嗦，再不敢吱聲。里正繼續(xù)道："這天越來越冷了，最少得給她們半年的口糧，再劃一畝地。"
老林氏一聽就炸了毛，"噌"地站起來，三角眼瞪得溜圓："啥？還給地？門兒都沒有！"林舞看向老林頭，卻見他低著頭，像個悶葫蘆。
"爺爺，"林舞聲音發(fā)顫，"我們都是您的孫子孫女啊！平時奶奶怎么對我們的，您都看在眼里。今天又要賣孫女...難道在您心里，我們都是外人嗎？"
老林頭抬了抬眼皮，渾濁的眼睛里沒有一絲溫度："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孩子太多實在養(yǎng)不起。你奶給丫頭找個好去處，人家說了不會虧待她..."
林舞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這竟是做爺爺說出來的話？她知道今天再要東西也是白搭，索性上前一步："里正爺爺，既然我爺我奶這么狠心...那就斷親吧！我們現(xiàn)住的這兩間房是我爹自己蓋的，這個得歸我們。"
林老婆子一聽，臉上頓時笑開了花，拍著大腿嚷嚷："斷親好哇！這些病秧子拖油瓶，看著就堵心！"她扯著破鑼嗓子喊道："既是斷親，家里的東西可沒你們的份兒！除了身上穿的，啥也別想帶走！林氏看看林舞再看看這幾個孩子，含著眼淚點了點頭。里正和族老出面寫了斷親書。老林氏扯著嗓子嚷："讓你們再多住一宿，明兒個天黑前給我搬出去！"林老頭始終一言不發(fā)，跟著老婆子黑著臉走了。
"里正爺爺，今天多謝您。"林舞深深鞠了一躬，"我知道您擔心我們活不下去。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這個家。"她抬起頭，眼神堅定得不像個孩子。
里正怔了怔，竟莫名相信了這個瘦弱的小姑娘。多年后回想起來，他都慶幸當初護著這幾個孩子是多么正確的決定。
"明兒個我去縣里把斷親書備案，再給你們單獨起戶籍。
林舞感激地道謝。里正看了眼始終沉默的林氏
"一會兒讓我家老婆子給你們送些吃的來。"里正背著手走了。
送走眾人，林舞這才仔細打量這兩間破屋：一張搖搖欲墜的木板床上堆著兩床露出棉絮的破被子，缺腿的桌子上擺著豁口的茶壺和幾只破碗。深秋的涼風從墻縫鉆進來，看著衣不蔽體的弟弟和病弱的娘親，她的心像被針扎似的疼。
"舞兒——"門外傳來呼喚。是里正奶奶挎著籃子來了，里頭裝著把野菜和小袋粟米。"給你娘熬粥喝，沒奶水四丫頭可遭罪了。"老人放下東西，看了看林氏就走了。
林舞正要關(guān)門，忽見杏花嬸鬼鬼祟祟地跑來，往她手里塞了兩個雞蛋："快拿著！別讓我婆婆瞧見..."說完就匆匆走了。這個連生三個女兒總被婆婆刁難的婦人，連雞蛋還不知道怎么偷偷藏起來的呢。這份人情是欠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