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從寺廟離開,聞辭的話,在我腦中不斷縈繞。
我跟楚星瀾對櫻桃都不過敏,但楚懷辭從小一碰櫻桃,就會渾身起疹子。
之前我懷疑是隱性基因遺傳,可聞辭的話,就像在我心底種下的一根刺。
我去醫(yī)院調(diào)查過,楚星瀾生產(chǎn)那天,醫(yī)院確實只接待了她一個產(chǎn)婦,而且我父母也派人守著,理論上不存在被調(diào)換孩子的可能。
但是,如果孩子從一開始就不是我的呢?
比如,在試管環(huán)節(jié)做了手腳?
可懷疑一旦種下,這些年我看女兒的種種不適,又好像在一一對應(yīng)。
一連消失了幾天的楚星瀾,今天難得回來,還給我?guī)Я硕Y物。
我心不在焉的放在一邊,目光只盯著楚懷辭的小手。
從小到大,家里人都沒有那樣拿筷子的。
可楚星瀾的本子上記著,聞辭因為從小家境不好沒人教過,筷子一直是交叉著用,她覺得很有魅力。
“女兒!”
我突然聽見楚星瀾的聲音,眼前的模糊,才逐漸凝實。
楚懷辭不知道什么時候,踮著腳去夠上面的水壺,此時水壺?fù)u搖欲墜。
我來不及想,本能地把楚懷辭護在懷里。
熱水從上面砸下,跟皮膚接觸的瞬間,劇痛完全占據(jù)了我的大腦。
楚星瀾此時才跑過來,先安撫好嚇哭的楚懷辭,才查看我的傷口。
“你怎么能因為跟我生氣,就連看女兒都心不在焉?我都跟你說了,我跟聞辭真的是清白的!”
我壓著被燙傷的胳膊,疼得眼淚直轉(zhuǎn),連反駁她斥責(zé)的力氣都沒有。
就在我們準(zhǔn)備出門去醫(yī)院時,楚星瀾的手機卻響了。
“星瀾,你在不在,廟里好黑,我好害怕……”聞辭帶著哭音。
我明顯看見楚星瀾亂了方寸。
她安慰好聞辭,掛斷電話連穿外套的速度都加快了。
“老公,你先自己去醫(yī)院,聞辭不像你,他需要照顧,我?guī)畠喝タ此?,也省得你心不在焉再傷了女兒?!?/p>
我一時竟不知道是燙傷更疼,還是心更疼。
聞辭不像我,難道他不是男人,還是我不是男人?
她害怕她的白月光沒人照顧,甚至帶著女兒也要去看白月光。
那我算什么?
眼看著她抱起女兒,我終于在崩潰中平靜,壓抑著淚水,帶著絕望的歇斯底里。
“楚星瀾,今天你要是去看聞辭,我們就離婚,你自己想好?!?/p>
她還是走了,連猶豫都沒有,只扔下了一句:“別胡鬧?!?/p>
我獨自一人到醫(yī)院,掛號,看診。
渾渾噩噩。
回望這五年,我除了楚星瀾,竟想不起來自己還做過什么。
“紀(jì)時淵!”
我回過頭,看見向我走來的女人,下意識想藏起來。
可這里是醫(yī)院大廳,我只能心虛地笑了笑:“學(xué)姐,好久不見?!?/p>
“紀(jì)時淵同學(xué),我們是好久不見。”
周然熙看著我,眼神復(fù)雜,似乎有些恨鐵不成鋼。
我們之間是我不告而別。
從學(xué)校畢業(yè)的那年,我們都年少輕狂,我想創(chuàng)業(yè),她想投資我的項目,然而我被家族抓走聯(lián)姻。
那之后,我一心一意都是楚星瀾和家庭,跟昔年的朋友斷了聯(lián)系。
沒想到五年后,竟會在這里遇見她。
周然熙沒問我任何事情,只是陪著我跑上跑下的看病。
直到消炎針打上,她才開口。
“紀(jì)時淵,想離婚嗎?你的創(chuàng)業(yè)計劃書,我一直給你留著位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