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既明揣著剛到手的四千塊錢,轉(zhuǎn)身就去了供銷社。
這次他目標明確,直奔大件商品區(qū)。
“同志,永久牌自行車來一輛?!彼镜嘏某鲎孕熊嚻焙蛢砂賶K錢。
售貨員驚得瞪圓了眼:“小伙子,這車可要工業(yè)券......”
“十五張夠不夠?”周既明又甩出一疊票證:“再來兩床棉被,要新疆長絨棉的?!?/p>
半小時后,他推著嶄新的自行車離開供銷社。
拐進無人小巷,連車帶貨全收進空間。
“這下齊活了?!彼麧M意地拍拍手,轉(zhuǎn)身往家走。
夜色漸深,周家院子里靜悄悄的。
周既明輕手輕腳摸進堂屋,借著月光給母親靈位上香。
“媽,兒子不孝,這些年讓您受委屈了?!彼⌒牟潦孟嗫蛏系幕覊m:“您放心,這輩子我絕不會再讓那群畜生糟踐您的東西?!?/p>
既然要走了,這屋子里的東西,他們一個都別想要。
深夜。
老周家呼嚕震天響。
可周既明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他趁著眾人睡著后,這才翻身起來,走進主屋。
炕上四仰八叉的睡著兩人,李翠花懷里還摟著裝錢的鐵匣子。
“抱著睡覺也不怕硌得慌!”
周既明冷笑一聲,手指剛碰到鐵匣子,這婆娘突然翻了個身!
周既明反手掏出摻了靈泉水的毛巾,往她鼻子上一捂。
鼾聲更響了。
他徑直掀開炕席,暗格里躺著兩沓大團結(jié)。
還哭窮呢!
這么厚一摞票子,都舍不得拿出來用。
他大手一揮,把票子全都塞到靈泉空間里,連帶著墻縫里摳出來的三根小黃魚也丟了進去。
還吃黃魚?
吃毛線!
都是用他娘留下來的撫恤金買的!
這次下鄉(xiāng),他啥也不會給周家人留!
房梁上掛著臘肉,連鉤子一起薅走。
大衣柜里新做的棉襖棉褲?收!
五斗柜上擺著的三五牌座鐘?收!
周鐵山藏在枕頭底下的玻璃彈珠?連糖紙都給他收了!
越找,周既明的臉色就越難看。
前世成天跟他哭窮,每個月的工分一毛不剩的要走。
沒想到屋子里還藏著金錠子!
好一個當?shù)模?/p>
好一個沒錢!
還想存著錢給周鐵山娶媳婦?娶個屁!
周既明越找越氣,直接把桌椅板凳全都收進了空間里。
明兒個起來讓他們連喝水的碗都沒有。
收拾完主屋,轉(zhuǎn)頭來到廚房。
鐵鍋菜刀、醬油醋瓶、咸菜缸子,連灶王爺畫像都卷走了!
上輩子這婆娘天天拜灶王爺咒他早死。
米缸下面壓著的布包,抖開是李翠花的私房錢。
周既明啐了口唾沫:“狗日的,連糧票都藏了三斤!”
最后摸進周曉梅屋里。
梳妝匣里搜出蛤蜊油、紅頭繩,連窗臺上曬的南瓜子都沒放過。
轉(zhuǎn)悠到雞窩,老母雞撲棱翅膀要叫喚,他甩手收進空間。
雞屎都鏟干凈,這可是上好的肥料!
天蒙蒙亮時,周家只剩光禿禿的炕席。
什么桌椅板凳,鍋碗瓢盆,全都被周既明收進了空間里。
要不是嫌棄這倆人睡過的枕頭臟,他連枕頭蓋都不會留!
東方剛泛起魚肚白,土路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他哼著小調(diào)拐上大路,身后周家老屋漸漸縮成個小黑點。
“叮鈴鈴——”
永久牌自行車在土路上顛出清脆的響。
車把上掛著的軍用水壺晃來晃去,里頭裝著靈泉水,陽光下泛著蜜糖色的光。
十里路眨眼就到。
縣火車站灰撲撲的站臺上,白底紅字的“為人民服務(wù)”標語被煤煙熏得發(fā)黃。
鐵軌縫里鉆出幾叢野草,讓周既明一腳碾成了泥。
“嗚——”
老式蒸汽機車噴著白煙進站,車頭紅星徽章锃亮。
穿藍布衫的列車員探出身子吹哨,驚飛一群在站牌上打盹的麻雀。
周既明摸出車票時,指縫里還沾著周家炕席下的陳年灰垢。
硬座車廂里飄著旱煙與樟腦丸的混濁氣味。
他尋了個靠窗位置,帆布包往行李架上一甩,驚起簌簌灰塵在晨光里跳舞。
“哐當哐當?!?/p>
列車猛然晃動起來。
站臺上褪色的紅色橫幅突然展開,露出“知識青年到農(nóng)村去”的標語。
周既明噗嗤笑出聲,從空間摸出個油紙包。
熱騰騰的肉包子咬開,豬油混著蔥香在車廂里炸開。
對面打盹的老漢抽了抽鼻子,夢里都在咽口水。
周既明就著靈泉水啃包子,車窗倒影里看見自己笑得見牙不見眼。
鐵輪碾過道岔的聲響格外清脆,像在給他放鞭炮送行。
與此同時。
周家院子里就炸開了鍋。
“我的錢呢?”李翠花一骨碌從炕上爬起來,摸著空蕩蕩的暗格,嗓子都劈了叉:“老周!遭賊了!”
周大海一睜眼,差點從光板炕上滾下來!
他娘的!
連炕席都沒了!
他哆嗦著去摸墻縫,三根小黃魚早沒了蹤影。
“我的蛤蜊油!”周曉梅的尖叫從廂房傳來:“誰偷了我的紅頭繩!”
周鐵山光著腳沖進堂屋,他最慘,連鞋子衣裳都被偷走了。
大冬天的,光著身子,凍得直哆嗦。
再一看屋子里,就跟被蝗蟲啃過似的,啥也不剩。
要不是一家子都在,他還以為走錯了地方!
“是那小畜生!”
李翠花披頭散發(fā)沖進廚房,看見光溜溜的灶臺時差點背過氣去:“鍋呢?碗呢?咸菜缸子都偷!”
“雞!老子的下蛋母雞!”
院子里雞毛都沒剩一根,連雞屎都被鏟得干干凈凈。
鄰居王嬸扒著墻頭看熱鬧:“喲,老周家這是遭了蝗災(zāi)?”
正鬧得不可開交,巷子口突然傳來喧天的鑼鼓聲。
“咚咚鏘!咚咚鏘!”
震天的鑼鼓聲由遠及近,李翠花灰敗的臉上突然泛起紅光。
她胡亂抹了把臉,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院門口。
出啥事了?
怎么有人敲鑼?
周大海趿拉著鞋跑出來,周鐵山和周曉梅也顧不上找丟失的衣物,裹著被單就往外沖。
四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巷子口那支越來越近的隊伍。
打頭的是知青辦主任李大壯,胸前別著大紅花,身后跟著七八個敲鑼打鼓的年輕人。
兩個小伙子扛著“光榮之家”的紅漆牌匾,在晨光中閃閃發(fā)亮。
“是老周家吧?”李大壯笑瞇瞇地問。
老周家?
好哇!
肯定是周既明這小子下鄉(xiāng),他們成光榮之家了!
這樣一來,每個月都有三十斤的定量!
是好事兒?。?/p>
李翠花激動得直搓手:“是是是!主任您辛苦了!快進屋喝口水!”
她得意地瞥了眼圍觀的鄰居們,腰桿挺得筆直。
王嬸踮著腳往前湊:“翠花啊,這是咋回事?”
“嗨,還不是我家既明主動報名下鄉(xiāng)嘛!”李翠花嗓門拔得老高:“這孩子覺悟高,非要去最艱苦的地方!”
說著,就趕緊拉著知青點的人進屋子里來坐。
可一進屋,才想起來桌椅板凳都沒了,只能尷尬的笑笑。
“周嬸子,你們家都這光景了,還能有高覺悟,真是不容易啊!”李大壯進屋看了一眼,更是肅然起敬。
“那是!響應(yīng)號召,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敝艽蠛I駳獾牟坏昧?,伸手就要去接那獎狀。
李大壯笑的和藹得很:“大家都瞧瞧,這才叫有覺悟,這光榮之家的牌子,我給的暢快!”
“人家讓三個孩子都下鄉(xiāng),人民會記住你們的?!?/p>
“是是是,我們家三個......”周大海剛要接過來,猛地一愣:“啥?啥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