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寧上班的地方是一家迷你到讓人心酸的進出口貿易公司,規(guī)模小到老板加員工湊不齊一桌麻將。
哦,不對,是八個人,剛好能開兩桌斗地主。
常安寧推開公司玻璃門時,正好看見劉楚生像只開屏的孔雀一樣杵在前臺。這位被全公司私下稱為“劉畜生“的銷售經理,此刻正對前臺王曉麗展開新一輪的“求偶表演“。
“麗麗!”劉楚生擺出自認為最迷人的角度,“今晚哥帶你去個高端局,就在金灣酒店,住宿可是68層的總統套房……他故意把“總統套房”四個字咬得特別重,仿佛這樣就能讓王曉麗對他刮目相看。
王曉麗連眼皮都懶得抬,繼續(xù)整理著手中的快遞單。她今天涂了變色唇膏,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珊瑚粉,襯得整個人都明媚了幾分。
劉楚生不死心,又往前湊了湊:“要不周末哥帶你飛三亞?頭等艙哦!”他特意晃了晃手腕上的綠水鬼,表盤在陽光下閃得刺眼。
“劉經理,您這個月已經約我去過馬爾代夫、巴黎和月球了,要不先把上個月的報銷單填了?”王曉麗終于抬起頭,露出職業(yè)假笑。
常安寧差點笑出聲,趕緊低頭假裝系鞋帶。他今天穿的這雙運動鞋,鞋帶卻總是不聽話地松開,就像劉楚生的面子一樣,怎么都系不緊。
“常哥早!”王曉麗看見常安寧,眼睛一亮,聲音都甜了八度。
王曉麗突然覺得今天的常安寧不太一樣。以前他雖然也算“公司小帥哥”,但今天的他整個人似乎都在發(fā)光,讓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心里暗想:“怎么突然覺得他這么順眼了呢?”
劉楚生的臉瞬間黑得像鍋底,他狠狠瞪了常安寧一眼。
常安寧摸了摸鼻子,假裝沒看見。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工位,路過茶水間時順手給王曉麗倒了杯溫水,她最近嗓子不舒服,這事全公司只有他知道。
工位上還堆著前天的三臺待修的電腦,像三座小山。常安寧嘆了口氣,認命地打開工具包。他今天還得更新網站、修打印機、理清庫存。這份工作說是網管,其實就是個萬能打雜的。
他正打算動手修電腦,突然聽見劉楚生在后面陰陽怪氣:“有些人啊,整天就知道修電腦,也不知道修修自己的前途?!?/p>
常安寧頭也不回,語氣淡淡地回了一句:“劉經理說得對,我這就去修修你的電腦!”
辦公室里瞬間響起一陣輕笑,王曉麗捂著嘴,肩膀一抖一抖的,忍笑忍得相當辛苦。劉楚生的臉瞬間黑得像被潑了墨的宣紙。
他本來就被王曉麗拒絕得窩了一肚子火,現在再被常安寧這么一懟,怒火就像潑了汽油的柴火堆,“蹭”的一下竄了起來。
他冷笑著走上前,陰陽怪氣地說道:“呵,南州大學的高材生啊,嘖嘖,在咱們這小公司只能修個電腦,真是大材小用??!是不是覺得自己懷才不遇啊,小白臉?”
常安寧轉過身來,目光平靜地看著他,臉上帶著幾分似笑非笑的表情:“劉經理,你這嘴怎么這么臭?是不是早上牙膏擠少了,刷得不干凈?你的臉更大,更白!”
常安寧邊說邊低頭看了看他的屁股。
辦公室里又是一陣哄笑,劉楚生的臉徹底掛不住了。他猛地一步跨上前,幾乎是貼著常安寧的臉,咬牙切齒地低吼道:“你他媽算什么東西?也敢跟老子頂嘴?一個窮屌絲,裝什么清高!信不信我分分鐘讓你滾蛋!”
常安寧的衣領都被扯變形了。
常安寧低頭看了看那只青筋暴起的手,淡定地說:“劉經理,你這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有病早點去治,晚了就麻煩了!”
劉楚生被他這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徹底激怒了,拳頭已經高高舉起,怒目圓睜:“你他媽找死是吧?老子今天非得讓你長長記性!”
辦公室里瞬間安靜得能聽見針掉地上的聲音,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氣氛緊張得幾乎能擰出水來。王曉麗更是嚇得臉色發(fā)白,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然而,常安寧卻沒有絲毫慌張。
眼看拳頭就要砸下去。就在這時,常安寧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輕輕一扭一送。
劉楚生只覺得手腕一陣劇痛,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后踉蹌了幾步,直到撞到鐵皮文件柜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狼狽得像只被掀翻的烏龜。
常安寧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里帶著幾分戲謔:“劉經理,你這身手這么差,夜尿一定也很頻繁吧?”
辦公室里的人再也憋不住,笑聲此起彼伏。劉楚生氣得渾身發(fā)抖。
劉楚生從地上爬起來,臉色鐵青,眼里冒著火星,活像一只被逼急了的瘋狗。他突然抄起辦公桌上的美工刀,二話不說就朝常安寧沖了過去。辦公室里的同事全都嚇傻了,有人想上去攔他,但動作慢了一步,美工刀已經直逼常安寧的胸口。
就在刀尖距離常安寧只有五厘米的剎那。他只是輕輕一揮手,手刀劈在劉楚生的胳膊上,“咔嚓”一聲,劉楚生的胳膊瞬間軟了下來,美工刀“咣當”一聲掉在地上。還沒等劉楚生反應過來,常安寧一腳踹在他肚子上,劉楚生整個人像沙袋一樣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要不是顧忌身后的同事,劉楚生恐怕得滑出十幾米遠。
“?。∥业母觳?!你這狗娘養(yǎng)的!”劉楚生抱著胳膊在地上打滾,一邊嚎叫一邊罵罵咧咧,“你等著!老子不弄死你,我跟你姓!”
常安寧雙手插兜,冷冷地看著他,嘴角還帶著一絲不屑的笑:“就你這德行,我連動手都嫌臟。你說你這人怎么跟黃瓜似的,不拍兩下渾身不自在?”
辦公室里鴉雀無聲,大家都被這一幕驚呆了。有人趕緊給老板楊家國打電話。沒過幾分鐘,楊家國急匆匆地趕了回來。他一進門,就看到劉楚生癱在地上鬼哭狼嚎。
同事們在周圍七嘴八舌地說明情況,楊家國聽得眉頭緊鎖,心里暗罵:“劉楚生這混蛋,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雖然早年劉楚生的表弟王強幫過他一個忙,他不好意思直接開除劉楚生,但這次的事情讓他徹底看清了這家伙的真面目。
楊家國安排人叫了救護車,送劉楚生去醫(yī)院治療。
然后帶著常安寧進了辦公室。他關上門,嘆了口氣說道:“小常啊,劉楚生的事兒你別太在意。不過他有個表弟,是道上混的,心狠手辣。你這么跟他對著干,我怕他以后會找你的麻煩?!?/p>
常安寧笑了笑,語氣平靜:“楊總,您不用擔心。我這人不怕麻煩,更不怕找麻煩的人?!?/p>
楊家國看了看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拍了拍常安寧的肩膀:“要不你先休息幾天,避避風頭?!彪S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實,以你的能力,做個網管確實屈才了。”
常安寧知道老板的意思,一是不想惹麻煩,二是說的的確有道理。
他簽了離職手續(xù),臨走前還拿了三個月的工資補貼,一共13500元。幾個關系好的同事說要給他送行聚餐,他婉拒了,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走出寫字樓,常安寧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曾經工作過的地方。劉楚生在他眼里不過是一只跳梁小丑,他根本不屑放在心上。
他像往常一樣走向公交站臺,心情卻比以往輕松許多。這份工作雖然安穩(wěn),但對于他來說,舞臺太小了。他需要的是一片更大的天地,一個足以施展他能力的地方。
站臺上,人來人往,像螻蟻般為生活奔波。常安寧抬頭看向遠方天空,嘴角微微上揚。他知道,屬于他的新篇章,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