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濃稠得化不開的血腥氣，混雜著泥土的腥味和一種奇異的焦灼感，蠻橫地灌滿了林淵的鼻腔。
他掙扎著睜開眼，視線花了半晌才聚焦。入目是鉛灰色的天空，低垂得仿佛隨時會壓垮大地。身下是龜裂焦黑的土地，散落著破碎的兵刃和不知名的骸骨，仿佛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慘烈至極的大戰(zhàn)。
“……這是哪兒？我還活著？”林淵喃喃自語，喉嚨干澀得像是被砂紙打磨過。記憶碎片如同潮水般涌來，沖擊著他的意識——
他林淵，一個生物學(xué)家，在實驗室正在為新發(fā)現(xiàn)的生物基因序列即將解鎖而興奮著，突然刺目的白光出現(xiàn)，接著爆炸！最后便是無盡的黑暗和墜落感。
活著就好……不過給我炸到哪了這是？
還未等他理清混亂的思緒，一陣微弱卻急促的嗚咽聲吸引了他的注意。聲音來自不遠(yuǎn)處一個淺坑，帶著瀕死的絕望。
林淵掙扎著爬過去，撥開半掩的焦土碎石，心臟猛地一縮。
坑底蜷縮著一只約莫半米高的小獸，通體毛發(fā)呈現(xiàn)一種暗淡的赤紅，像是猿猴，卻有著一雙與體型不符的、異常粗壯的赤色足爪。此刻，它渾身浴血，一道猙獰的傷口從肩胛骨幾乎撕裂到腹部，像是利器所傷，微弱的呼吸起伏著，每一次都帶出細(xì)碎的血沫。
“這是……虐待動物？”
【檢測到瀕危山海異獸：朱厭（幼年期）】
【生命體征：極度虛弱（3%）】
【符合“山海契約”激活條件，是否綁定？】
“山海契約？”林淵一愣，這是……傳說中的系統(tǒng)？
【綁定“山海契約”，可馴服山海異獸，解鎖其潛力，共同成長。拒絕綁定，契約將自動消失。】
【警告：朱厭生命力流失速度加快，預(yù)計剩余存活時間：10…9…】
看著奄奄一息的朱厭幼崽，那雙清澈卻黯淡的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林淵心中某個角落似乎被觸動了。前世作為生物學(xué)家的本能讓他無法對一個瀕危的生命坐視不理。
就在他猶豫是否要伸出援手的瞬間。
【警告：朱厭生命力流失速度加快，預(yù)計剩余存活時間：3…2…】
倒計時如同催命符般在腦海中響起。林淵看著朱厭幼崽眼中逐漸熄滅的光芒，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
“綁定！”他咬牙做出了決定。
【確認(rèn)綁定！山海契約契約啟動中…】
【契約方式選擇：平等契約 / 主仆契約 / 血契（唯一）】
【此刻建議選擇“血契”以最大化羈絆效果，否則極有可能救援失敗，契約消失，但宿主需承擔(dān)部分生命力共享?！?/p>
同時，一抹微光在他面前凝聚，華為一個青銅羅盤虛影，羅盤表面刻滿了復(fù)雜而神秘的紋路，中央是一個模糊的獸形圖案。
“血契！”林淵毫不猶豫。一口咬破指尖，滴指尖血，滴落在青銅羅盤的虛影上。
嗡——
血液融入羅盤，瞬間綻放出刺目的血色光芒，將他和小獸幼崽籠罩其中。一道無形的聯(lián)系在他們中間建立起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小家伙那微弱如風(fēng)中殘燭的生命火焰，以及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對戰(zhàn)爭與毀滅的原始渴望。
【朱厭，其狀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厭，見則大兵?！?/p>
【血契簽訂成功！山海契約契約正式激活！】
【當(dāng)前契約位階：青銅（初階）】
【已契約異獸：朱厭（幼年期）】
【解鎖功能：基礎(chǔ)異獸識別、血契簽訂、契約日志】
【新手任務(wù)發(fā)布：拯救朱厭。任務(wù)獎勵：《山海經(jīng)·西山經(jīng)》殘頁，治療靈液】
光芒散去，青銅羅盤隱入林淵體內(nèi)，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而坑底的朱厭幼崽，傷口雖然依舊猙獰，但呼吸明顯平穩(wěn)了一些，看向林淵的眼神也多了一絲依賴和孺慕。
它掙扎著抬起爪子，輕輕碰了碰林淵的手指，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嘰……”
林淵心中一動，嘗試與契約溝通：“它在說什么？”
【通靈模塊未解鎖，翻譯功能暫不可用。根據(jù)情緒波動分析，推測意為：“餓…痛…” 或 “烤雞…好吃…”】
林淵：“……”這契約，似乎不太靠譜的樣子。
他剛想查看自帶系統(tǒng)空間內(nèi)獎勵的治療靈液，遠(yuǎn)方的天際突然傳來幾聲尖銳的破空聲，伴隨著冰冷的呵斥：
“那妖孽氣息就在附近！仔細(xì)搜！”
“找到那頭幼崽，格殺勿論！絕不能讓此等災(zāi)厄活下去！”
至少三股強(qiáng)大的氣息正朝著這個方向急速接近，帶著毫不掩飾的凜冽殺意！
林淵一個普通人臉色驟變，我的媽？修仙的？他立刻抱起虛弱的朱厭幼崽，強(qiáng)忍著身體的不適，跌跌撞撞地朝著反方向的亂石堆跑去。
幾乎在他離開原地不到十息，三道身影便落在了那個淺坑旁。為首的是一位身著青冥劍宗服飾的中年修士，目光如電，掃過地上殘留的血跡和一絲微弱的空間波動。
“有人的氣息，莫非朱厭被人救走了！”
“追！絕不能讓此獠帶著兇獸逃脫！”
“凡包庇、協(xié)助兇獸者，視為同罪，天下共誅之！”
冰冷的宣告如同死亡判決，迅速傳遍四方。
而此刻，躲在亂石縫隙中的林淵，懷抱著體溫逐漸回升的朱厭幼崽，聽著追殺聲，臉色凝重。
他知道，從他選擇救下這只“兇獸”開始，他的人生，或者說他這第二次的人生，就已經(jīng)徹底偏離了任何可以預(yù)想的軌跡。
前路，可能將是與這個世界為敵。
但看著懷中幼獸依賴的眼神，感受著掌心青銅羅盤傳來的溫?zé)?，林淵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小家伙！從今以后，我們相依為命了！”
他低頭看向懷里的小家伙，朱厭似乎聽懂了，用腦袋輕輕蹭了蹭他的胸口，發(fā)出一聲微不可聞的低鳴。
【契約日志更新：朱厭好感度+5】
【檢測到宿主生存危機(jī)，山海圖鑒自動掃描附近區(qū)域…發(fā)現(xiàn)隱藏洞穴一處，距離三百米，可短暫規(guī)避神識探查?！?/p>
林淵精神一振，抱著朱厭，小心翼翼地朝著契約指示的方向潛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