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油鍋起火了!"
小七的尖叫聲從醉仙居后廚傳來,引得大堂里的食客紛紛側(cè)目。只見廚房門口突然竄出一尺多高的火苗,緊接著一個系著圍裙的身影敏捷地閃出,手里還顛著一口鐵鍋。
"別慌!這是正常現(xiàn)象!"凡六一邊高喊,一邊嫻熟地抖動鐵鍋。鍋中的雞肉塊裹著藍色火焰在空中翻飛,酒香混合著肉香瞬間彌漫整個大堂。
食客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那位平日總是懶洋洋的凡掌柜,此刻在火焰映照下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鹧嬷械碾u肉漸漸呈現(xiàn)出誘人的金黃色,凡六手腕一翻,將鍋中的菜倒入早已準備好的青花瓷盤中。
"靈焰醉仙雞,請慢用!"
他將盤子放在最近的一張桌子上,火焰恰好熄滅,只余下微微發(fā)光的油脂在雞肉表面滋滋作響。整個大堂安靜了一瞬,隨即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
"凡掌柜還有這手藝?!"
"香死個人了!給我也來一份!"
"那火光怎么回事?是法術(shù)嗎?"
凡六笑呵呵地脫下圍裙,擦了擦額頭的汗:"小把戲而已,用的是本店特制靈酒,遇火不傷食材反增香氣。今日試做,只此一份,明日正式推出..."
他話音未落,醉仙居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一個藍衫公子站在門口,鼻尖微動,目光如電般鎖定了桌上那盤靈焰醉仙雞。
"這位客官,不好意思,我們已經(jīng)..."小七迎上去正要解釋打烊,卻在看清來人面容時愣住了,"司...司徒公子?"
凡六聞聲回頭,手中的圍裙差點掉在地上。正是三個月前幫他們解圍的那位女扮男裝的司徒巖!她還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打扮,只是腰間多了個精致的酒葫蘆,看起來風塵仆仆。
司徒巖的眼睛根本沒看凡六,而是直勾勾盯著那盤雞肉:"這是什么菜?"
她的聲音清冷中帶著一絲壓抑的急切,像是餓極了的貓兒見到魚。凡六不知為何有些想笑,又莫名心跳加速。
"靈焰醉仙雞,在下自創(chuàng)的小菜。"凡六示意小七添副碗筷,"司徒公子若不嫌棄..."
他話還沒說完,司徒巖已經(jīng)自顧自坐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肉送入口中。
雞肉入口的瞬間,司徒巖的瞳孔微微放大。那雞肉外表酥脆,內(nèi)里卻嫩得不可思議,靈酒的香氣在口腔中炸開,一股暖流直接從喉嚨滑入胃部,然后擴散到四肢百骸。她修行多年,吃過無數(shù)靈食仙膳,卻從未嘗過如此...讓人想呻吟的美味。
"怎么樣?"凡六期待地問。
司徒巖的筷子停在半空,足足五秒沒動。她慢慢咀嚼,像是在品味什么稀世珍寶,最后放下筷子,直視凡六的眼睛:"再來一份。"
凡六笑了:"這道菜工序復雜,現(xiàn)在做的話..."
"我可以等。"司徒巖的語氣不容拒絕,同時從腰間解下那個精致酒葫蘆放在桌上,"用這個換。"
凡六好奇地拔開塞子聞了聞,頓時眼前一亮:"百年陳釀的'雪里紅'?這...太貴重了。"
司徒巖已經(jīng)又夾起一塊雞肉:"值得。"
就這樣,醉仙居本該打烊的時辰,廚房里又亮起了燈。凡六系上圍裙,重新點火燒油。司徒巖不知何時站在了廚房門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忙碌的背影。
"司徒公子對烹飪也有興趣?"凡六頭也不回地問,手上的活計一點沒停。
"叫我司徒巖就行。"她走進廚房,毫不在意油煙會弄臟她的藍衫,"我只是好奇,一個修士為什么廚藝這么好。"
凡六手腕一抖,鍋里的火焰又竄起老高:"小時候餓怕了。后來發(fā)現(xiàn),做飯和修煉其實挺像——都要掌握火候。"
司徒巖嘴角微微上揚,這是凡六第一次看到她笑,雖然很淡,卻讓他手上一滑,多倒了半勺酒。
"你修的是什么功法?"司徒巖突然問。
凡六心頭一緊,但表面不動聲色:"野路子罷了,不值一提。"
司徒巖沒有追問,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凡六腰間的酒壺。那目光讓凡六有種被看透的感覺,他下意識側(cè)了側(cè)身,用圍裙遮住玄天壺。
第二份靈焰醉仙雞上桌時,司徒巖的吃相依然優(yōu)雅,但速度明顯快了許多。凡六坐在對面,忍不住問:"司徒公子...呃,司徒巖,你怎么會這個時辰出現(xiàn)在青云城?"
"路過。"司徒巖簡短回答,然后補充道,"聞到香味就進來了。"
這個回答讓凡六莫名開心。他給司徒巖倒了杯自己釀的靈酒:"嘗嘗這個,雖然比不上你的'雪里紅',但別有風味。"
司徒巖接過酒杯,指尖不經(jīng)意間碰到凡六的手,兩人都是一怔,同時縮回手。凡六感覺被碰到的地方像被烙鐵燙了一下,火辣辣的。
"好酒。"司徒巖抿了一口,眼中閃過驚訝,"這酒...很特別。"
凡六正想解釋,老墨不知從哪里爬了出來,慢吞吞地爬上桌子,直勾勾盯著司徒巖看。
"你的龜?"司徒巖伸手想摸,老墨卻突然開口:"丫頭,你師尊可好?"
司徒巖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你會說話?"
"活得久了,什么都會一點。"老墨——現(xiàn)在該叫玄墨了——悠哉地爬到酒葫蘆旁邊,嗅了嗅,"青霞山的老酒鬼還活著嗎?"
司徒巖這次真的震驚了:"你...你怎么知道我?guī)熥?.."
玄墨高深莫測地晃晃腦袋,突然轉(zhuǎn)向凡六:"小子,把我珍藏的那壇'月華露'拿出來。故人之后,不可怠慢。"
凡六瞪大眼睛:"你什么時候有珍藏...等等,你該不會說的是我埋在桃樹下那壇吧?"
玄墨理直氣壯地點頭。凡六哭笑不得,那壇酒是他用第一次月圓之夜收集的月華釀制,本來打算等修為突破時用的。但看著司徒巖好奇的眼神,他還是起身去取了。
凡六一走,司徒巖立刻壓低聲音問玄墨:"你認識我?guī)熥穑磕闶钦l?"
玄墨不答反問:"丫頭,你見到凡六時,是不是有種特別的感覺?"
司徒巖耳根一熱:"胡說什么!"
"心跳加速?注意力不由自主被他吸引?"玄墨綠豆眼中閃著狡黠的光,"甚至明知道他在隱瞞什么,卻莫名信任他?"
司徒巖沉默了,這正是她這三個月來的困惑。自從上次在醉仙樓一別,她總會不自覺地想起那個系著酒壺、笑容懶散的年輕道士。這次路過青云城,她本可以繞道,卻鬼使神差地走了進來。
"這是怎么回事?"她終于問道。
玄墨正要回答,凡六抱著酒壇回來了。司徒巖只好壓下疑問,但眼神一直往玄墨身上瞟。
那壇"月華露"果然非同凡響。酒液呈淡銀色,在杯中微微發(fā)光,香氣清冽如初雪。司徒巖只抿了一小口,就感覺體內(nèi)靈力自行運轉(zhuǎn)起來,比平時快了三分。
"這酒..."她驚訝地看著凡六,"你釀的?"
凡六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算是吧,有次月圓之夜靈感突發(fā)..."
司徒巖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追問。三人一龜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到深夜。主要是凡六在說,司徒巖偶爾回應,玄墨則時不時插一句高深莫測的話。
臨走時,司徒巖突然問:"明天還做那道雞嗎?"
凡六點頭:"做,專門給你留一份。"
司徒巖嘴角又浮現(xiàn)出那個淡淡的微笑:"我中午來。"說完便轉(zhuǎn)身離去,背影挺拔如青松。
等她走遠,凡六一把拎起玄墨:"你認識她師尊?怎么回事?"
玄墨慢悠悠地說:"青霞山的老酒鬼,千年前玄天派的外門長老。大劫時在外游歷,逃過一劫。這丫頭身上有玄天派外門玉佩,功法氣息也相似,猜都猜得到。"
凡六瞪大眼睛:"那她豈不是..."
"沒錯,算起來是你師姐。"玄墨壞笑,"不過看樣子,她對你可不止同門之誼那么簡單。"
凡六耳根發(fā)燙:"胡說什么!"
玄墨不理會他的否認,自顧自地說:"玄天派內(nèi)門弟子間會有特殊感應,尤其是修煉到一定境界后。她對你莫名親近,說明你的玄天功法已經(jīng)小成。"
凡六摸著腰間的玄天壺,若有所思。
另一邊,司徒巖回到客棧,罕見地失了眠。她索性打坐調(diào)息,卻發(fā)現(xiàn)心神不寧,腦海中總是浮現(xiàn)凡六在灶臺前專注的側(cè)臉。
第二天一早,她御劍直奔青霞山。
"師尊,弟子有事請教。"司徒巖跪在一位白發(fā)老者面前,將昨日所見詳細道來,包括會說話的玄龜和那壺奇特的月華露。
老者聽完,撫須長嘆:"果然如此...玄天傳承未絕??!"
"師尊,為何弟子對那凡六..."司徒巖罕見地有些吞吐。
老者意味深長地看著愛徒:"玄天派內(nèi)門功法特殊,同門相見自有感應。你修為已至金丹中期,感應更為明顯。這凡六若真得了玄天壺認主,便是當代玄天掌門,你身為外門弟子,親近他是本能。"
司徒巖皺眉:"只是...本能?"
老者笑了:"為師讓你下山游歷,尋找玄天線索是其一,其二是為你尋一段姻緣。如今看來,兩件事或許是一樁。"
司徒巖頓時面紅耳赤:"師尊!"
"去吧。"老者揮揮手,"多留意那凡六。若他真是玄天傳人,幽冥殿必不會放過他。護他周全,也是你外門弟子的責任。"
司徒巖躬身退出,心跳如雷。她說不清是因為找到了玄天線索而激動,還是因為師尊那番"姻緣"的話而羞惱?;蛟S...兩者都有?
正午時分,司徒巖如約出現(xiàn)在醉仙居。凡六早已準備好一桌菜肴,除了靈焰醉仙雞,還有幾道新研制的靈膳。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露出微笑。
玄墨趴在柜臺上一動不動,但綠豆眼中滿是了然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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