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一雙小手抓著祁安的大手看向窗外沉聲說道,“11月29日,也就是你們出發(fā)的那天下午,正在上課的時候,廣播說要打仗了,需要征兵。還說軍餉三個大洋。
廣播剛停下,不知怎么的,整個北平城突然就亂了。
到處都在打槍,打炮,到處都是爆炸聲。
老師把我們帶進防空洞待了兩天,等我回到家的時候,鏢局只剩下一片廢墟。
不止咱們家鏢局,還有長善鏢局,青門鏢局,還有很多商會的倉庫都被搶了,死了好多好多的人。
后來我就到處打聽,可什么都打聽不到,沒人敢議論這件事。
只聽說那天晚上院子里抬出了好多尸體。
后來又聽說大哥帶著爸媽還有嫂子趁夜去了滄州。
我不敢再回學(xué)校,不敢出城,就想著等著你和二哥回來……。”
七七的聲音很是淡漠,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可顫抖的聲音,讓祁安的心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七七,相信小安哥,師父師娘一定是回了滄州老家。
就像,就像威哥一樣,咱們只是暫時分別而已……?!?/p>
祁安的話很沒有底氣,還好,他理智還在。
他若是現(xiàn)在不說常威的事,七七肯定會一直掛在心上,只會讓她更難受。
祁安說出的話,似乎都在七七的意料之中。
她握住祁安的手只是緊了緊,并沒有打斷,一直聽著祁安把三年前的事講完。
七七知道他們這趟鏢是去了哪里。
也知道,如果一路平安的話最多十天就可以返回北平。
直到三個月后,她進全家班之前,走鏢的人她一個人都沒找到,才選擇了隱姓埋名。
她早就設(shè)想過各種可能,甚至想過最壞的結(jié)果。
能再看到小安哥,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老天爺開恩了。
師兄妹二人各自說了這三年的情況。
直到祁安聽到隔壁易中海家傳來起床的動靜,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洗了把臉,拿著鋁鍋出門去買早點了。
祁安正準備打開大門,“誒誒誒,等一下”的喊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看著沒有戴眼鏡的閻埠貴祁安還真沒辦法把他和電視劇里的那個三大爺聯(lián)系到一起。
“這位大哥,您有事?”——祁安問。
“沒,沒事,退開點,大門我來開。”
“這有什么講究嗎?” ——祁安沒有較勁,后退幾步給閻埠貴讓出了位置。
“談不上講究,這是軍管會安排的工作,咱們這大院啊,進進出出的人,我得知道。
咱們院這扇大門,歸我閻家管?!?/p>
看著閻埠貴自得的模樣,祁安點頭說,“你家住這位置確實適合這份工作,那就開門吧?!?/p>
“你是祁安吧?”
閻埠貴邊開門邊問。
“別,我可不是你爸。您老是哥哥,我只是弟弟?!?/p>
祁安話說出口,閻埠貴自得的傻樣瞬間消失,開大門的動作僵在了那里。
祁安自己都愣住了。
原主的影響這么強的嗎?
上一世的祁安可干不出來這種事。
原主嘛,在街面上混慣了。
嘴上占便宜對他來說是最開心的事。
向來是張嘴就來,不過大腦的那種,為此沒少被親爹用馬鞭教育。
當然,這也要分人,他心里尊敬的人自然說不出侮辱人的話。
討厭的人,那就是見面就懟,什么話難聽他就說什么。
“那個,那個閻大哥,我就是嘴瓢習慣了。
等我回來的,請您吃個大肉包子賠罪,您看成嗎?”
看到閻埠貴不說話,臉逐漸變得鐵青。
祁安無奈,又說道,“那個閻大哥,要不您把事情鬧大,讓鄰居們都來評評理我再給您賠禮道歉!這總成了吧?”
“五個肉包子,這事算撂了?!?/p>
閻埠貴可不想把事情鬧大,要不然,他還不得成了院里的笑話。
輕輕放過祁安,他又不甘心,開出了自己的條件。
“最多兩個,不要拉倒?!?/p>
祁安開始討價還價。
閻埠貴這種喜歡占人小便宜的人是祁安最討厭的人之一,給他兩個肉包子祁安的心已經(jīng)在滴血了。
“四個?!薄惒嘿F伸出四根手指。
“一個半?!薄畎采斐鰞筛种福职咽持笍澚讼氯?。
“你……兩個就兩個吧!給我送到家里來?!?/p>
閻埠貴話音落下,轉(zhuǎn)身就往家走,生怕祁安又要討價還價。
只是還沒走進家門,隱隱約約“兩個爸?”仨字傳入耳中,閻埠貴差點一頭栽倒。
轉(zhuǎn)身往大門方向看去,已經(jīng)沒了祁安的影子。
這次祁安是故意的,白白損失兩個大肉包子他不開心。
“糖火燒出鍋嘍……”
“燒餅夾肉嘞——熱乎的……”
“大餡餛飩出鍋嘍……”
“豆汁兒,焦圈兒,大肉包子,炸油條嘞……?!?/p>
“老板,十個肉包子,半斤油條,五碗豆?jié){不加糖。”
說著話,祁安把五塊錢和鋁鍋遞了過去。
“好嘞,十個包子,半斤油條,五碗豆?jié){,收您五塊找您兩塊八毛,貴客接好嘍!”
老板大嗓門這么一喊,祁安瞬間成了焦點。
祁安尬笑了著先接過零錢放進了襯衣兜里順手扣上了扣子,又接過包子和鋁鍋轉(zhuǎn)身就往回走。
剛走出沒幾步,一個吃著油條的中年人突然就往他身上倒。
看到已經(jīng)伸進他兜里的兩根手指,祁安一個側(cè)步躲開,緊接著一腳踢在中年人的小腿處,中年人身子前傾。
“啊”聲響起的同時,就要單膝跪地,祁安一個膝頂,頂在了他下巴處。
中年人嘴中噴血,倒飛出一米開外砸翻了一個豆汁桶,被燙的來回翻滾。
祁安的動作干凈利落,雙手端著鋁鍋的耳朵,鍋里的豆?jié){幾乎都沒有晃動一下。
周圍熱鬧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看向了祁安和倒在地上的中年人。
祁安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白色襯衣左胸口處的兜里。
暗自慶幸還沒把錢收進空間里。
此刻側(cè)兜蓋上翻,剛才老板找的零錢有一大半都露在外面。
若不是側(cè)兜蓋壓著,想必已經(jīng)掉在了地上。
祁安的目光,自然也吸引了圍觀群眾的注意。
“踏馬的,原來是個賊,打死他。”
“我媳婦前個就丟了兩塊錢,肯定就是他偷的,打死他。”
“他爺爺?shù)?,這種賊最是可恨,往死里打。”
“偷老百姓的錢,這種人打死也是活該?!?/p>
頓時,很多人蜂擁而上,開始對躺在地上的小偷拳打腳踢。
只是片刻功夫,祁安發(fā)現(xiàn)小偷已經(jīng)被打的奄奄一息了。
他趕緊把兜里的兩塊八毛錢丟到賣豆汁攤的桌子上,也不問老板夠不夠,扭頭就走。
祁安決定了,一個月內(nèi)不再來這里買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