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
施薇帶著塞西莉婭來到了小花園。
綠草如茵,微風和煦。
施薇認為到外面走走,對塞西莉婭小姐來說是好的,總悶在房里,人會變得越來越安靜。
“施薇,我們?nèi)ソo小姐們烤點曲奇吧?!彼鞣茓I的侍女拉走了施薇。
“可是塞西莉婭小姐 ……”施薇有些猶豫。
“沒事的,有其他侍女呢?!?/p>
施薇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塞西莉婭,眼見塞西莉婭小姐正被索菲婭小姐挽著,索菲婭小姐正笑意盈盈地說著什么。
施薇放下心中的猶疑走了。
等施薇一走,奧利佛就迫不及待地嚷著,“好了嗎,她可以陪我玩小木劍了嗎?”
“當然,”索菲婭笑著說,“可愛的塞西莉婭,陪奧利佛玩一玩木劍好嗎?”
索菲婭笑容純良,眼里卻沒有任何笑意,她把另一把木劍塞進塞西莉婭的手里。然后沒等塞西莉婭反應就施施然地退開,將場地留給兩人。
塞西莉婭呆呆地看著手中的木劍,木劍對她來說有點重,索菲婭剛剛把木劍塞給她的時候,尖利的指尖劃過塞西莉婭的手背,留下了一道道紅痕。
“看招!”奧利佛拿著木劍往塞西莉婭的胳膊一戳,留下一道細長的劃痕。
接下來,奧利佛不停地往塞西莉婭身上戳。
塞西莉婭像是被嚇傻了,木劍早就從她手中滑落。
她蜷縮在地,像一只被海浪沖上岸的貝殼,不斷地抱緊自己,海鳥尖利的長喙總是能透過堅硬的貝殼傷害到她。
海藻般的黑色長發(fā)擋住了塞西莉婭的臉龐,遠遠看去就像一只被摔壞在地的玻璃擺件。
“你們看,她多像一只流浪狗?!彼鞣茓I拿著扇子遮擋住嘴笑了起來。
一旁的仆人全都訕訕笑了起來。
“奧利佛,戳她的頭——”
“你們在干什么!”施薇顧不上手中拿著的餅干,跑上前去護住塞西莉婭。
“哦,奧利佛陪塞西莉婭玩木劍呢?!彼鞣茓I說得漫不經(jīng)心,就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如何一般。
“她躲都不會躲,比我房間里不會動的沙袋還要無趣?!眾W利佛興致缺缺地拿著木劍在草地上亂舞。
“你們怎么能這么做,她是你們的妹妹!〞 施薇怒瞪著面前的奧利佛。
“你是什么東西,也敢這樣看我,卑賤的仆人!” 奧利佛怒了,他揮舞著木劍在施薇臉上留下一道鮮紅的印記。
“??!〞聽見施薇的慘叫,底下的塞西莉婭的身子顫了顫。
“走吧,奧利佛,改日再跟我們親愛的塞西莉婭妹妹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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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施薇正在給塞西莉婭涂著藥膏。
“哦,我的上帝,您一定很疼吧!”施薇心疼地看著塞西莉婭身上的傷痕。
“不疼,”塞西莉婭懵懂地搖了搖頭,撫上了施薇臉頰上的傷痕,“對不起?!?/p>
對不起,都是因為她,塞西莉婭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人因為她受到傷害。奇怪的夢中,面容早已模糊的孩子尖利地質問著她,為什么她要來這家孤兒院,因為她孤兒院的孩子總是吃不飽,院長媽媽總是嘆氣。
小洋房中,美麗的母親連看她一眼都不愿,好似她每次都出現(xiàn),除了痛苦什么也無法給她帶來。
現(xiàn)在好心的施薇也因她而受傷。
她好想回到薔薇園,回到那個叢葉雜亂,能夠躲藏起來的薔薇叢里。
“不疼。”施薇轉過頭抹了抹眼角的淚。
哦,她可憐的塞西莉婭小姐。
“躲著他們吧,小姐,奧利佛少爺和索菲婭小姐深受大人寵愛,小姐你還是躲著他們吧,他們估計還不知道塞西莉婭小姐是多么乖巧的孩子,等了解了,他們一定會喜歡小姐的。”施薇扣住塞西莉婭的肩膀,嘴里叮囑道,這樣的話語不知是為了說服塞西莉婭還是為了說服自己。
施薇沒有注意到,塞西莉婭純真透亮的綠色眼睛慢慢暗了下去。
夢中有個慈愛的院長媽媽,她愛著孤兒院的每一個孩子,小的時候塞西莉婭被孤兒院的其他孩子欺負之后會哭著找院長媽媽,院長媽媽總是憐愛地看著塞西莉婭,然后告訴她,他們還不了解塞西莉婭,等了解了她,他們就會跟她成為好朋友。
可是塞西莉婭不知怎么讓他們了解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跟他們成為朋友。
每次的哭泣換來的是院長媽媽憐愛又愁苦的笑容,和那句再等等。
那時候的塞西莉婭明白了一個道理,對現(xiàn)狀無法更改的大人總喜歡把事情交給時間。
他們相信時間會解決一切。
可是在塞西莉婭躺在床上,死在那個怪誕的夢中,她也沒有與他們成為朋友。
她不會反駁施薇,因為沒有用。
她已經(jīng)沒有了可以躲避的薔薇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