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形如山岳般的妖獸,巨爪裹挾著勁風(fēng),輕而易舉就將秋寒雪與白芷拎起,朝妖獸老巢疾馳而去。白芷嚇得花容失色,小臉煞白,緊閉雙眼,雙手死死揪住秋寒雪的衣袖。秋寒雪雖強(qiáng)裝鎮(zhèn)定,可微微顫抖的身軀還是泄露了她內(nèi)心的緊張。她一襲紅衣獵獵作響,如燃燒的火焰,在狂風(fēng)中顯得格外奪目。
眨眼間,他們便來到一座巨大山谷。山谷中,怪石猙獰,彌漫著濃郁刺鼻的血腥之氣。山谷盡頭,一個幽深巨大的洞穴,仿若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
巨獸輕輕放下兩人,秋寒雪與白芷身形不穩(wěn),踉蹌了好幾步才勉強(qiáng)站穩(wěn)。這時,洞穴中緩緩踱步走出一只更為龐大的妖獸,正是獸王。它周身覆蓋著厚重且泛著冷冽金屬光澤的鱗片,每一片都如盾牌般大小,堅硬無比。粗壯的四肢仿若千年古木,穩(wěn)穩(wěn)支撐著如山的身軀。頭頂一對巨大的犄角,彎曲且尖銳,閃爍著森寒的光,仿佛能輕易撕裂蒼穹。一雙銅鈴般的豎瞳,散發(fā)著幽邃而兇狠的光芒,冷冷地注視著秋寒雪師徒,周身散發(fā)的恐怖氣勢,壓得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秋寒雪深吸一口氣,挺直腰桿,盡顯宗主的傲然風(fēng)范。她身著一襲火紅羅裙,剪裁合身,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婀娜多姿的身形。裙擺與袖口處繡著精致繁復(fù)的金色花紋,隨著她的動作,閃爍著微光。她肌膚勝雪,吹彈可破,一雙眼眸猶如秋水含星,顧盼間流露出靈動與嫵媚。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fā)隨意挽起,幾縷發(fā)絲垂落在白皙的脖頸邊,更添幾分風(fēng)情。
再看白芷,身著一襲淡藍(lán)色的紗衣,輕柔的面料貼合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宛如一朵綻放在風(fēng)中的幽蘭。她眉眼如畫,彎彎的柳眉下,是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猶如一汪清泉,純凈而動人。瓊鼻挺秀,粉唇不點而朱,笑起來時,臉頰上還會浮現(xiàn)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甜美又可愛 。
獸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們,聲音低沉得如同從九幽地獄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在山谷中隆隆回蕩:“你們倆是從何而來?為何在此肆意屠殺?”
秋寒雪朱唇輕啟,不卑不亢地說道:“我乃人族一宗之主,此番前來,只是為了試煉功法,實在未曾料到會踏入貴方領(lǐng)地,還望獸王見諒?!?/p>
獸王聽聞秋寒雪自稱為一宗之主,心里“咯噔”一下。他太清楚了,宗主可是人類一派的首腦,雖說人類在妖族眼里不過是渺小的存在,可一旦將其殺害,依照人類宗門不成文的規(guī)定,一旦有宗門遭受妖獸襲擊,所有宗門便會聯(lián)合起來展開剿妖行動。妖族雖然肉身強(qiáng)橫,普通攻擊根本不懼,但人類數(shù)量龐大,合體期修士更是層出不窮,真要全面開戰(zhàn),妖族還真不一定能扛得住。
這么一想,獸王周身妖力翻涌,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個魁梧大漢。他身高足有一丈有余,渾身肌肉高高隆起,好似一座巍峨的小山。身著玄色勁裝,緊緊包裹著那健碩的身軀,臉上線條剛硬,猶如刀削斧鑿一般,濃眉下的一雙虎目,銳利得仿佛能看穿人心,不怒自威。
“你說你是宗主,到底是哪一宗的宗主?”魁梧大漢開口問道,聲音低沉厚重,像是從地底下傳來的悶雷,震得周圍空氣都微微顫動。
秋寒雪神色平靜,儀態(tài)優(yōu)雅,蓮步輕移上前一步,緩緩說道:“我乃青玄宗宗主秋寒雪。只因我們修行之處離貴地不遠(yuǎn),便來此地試驗法術(shù),一時疏忽走過了界,還望獸王海涵?!?/p>
大漢模樣的妖王暗自琢磨,這么多年來,他見識過人類的法術(shù),在妖族強(qiáng)大的體魄面前,那些法術(shù)不過是毛毛雨,根本無法造成實質(zhì)性的傷害。妖族僅憑龐大的身軀橫沖直撞,就能輕易將敵人碾成齏粉。想到這兒,他猛地轉(zhuǎn)頭,看向之前抓捕秋寒雪師徒的獸王,眼神犀利如刀,質(zhì)問道:“你說他們來練法術(shù),可他們的法術(shù)憑什么能傷你這么多手下?”
那獸王瞬間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也不清楚。聽手下說,她那一掌推出去,整座山都被夷為平地,我這才火急火燎地跑過去把他們抓回來問個究竟?!?/p>
妖王滿臉懷疑,怎么都不敢相信??涩F(xiàn)在人就站在眼前,不處理肯定不行。于是,他把目光轉(zhuǎn)向秋寒雪,冷冷地問道:“你們的法術(shù)為何如此強(qiáng)大?到底是怎么來的?”
這時,白芷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站了出來,聲音清脆卻又帶著一絲顫抖:“我們的法術(shù),是結(jié)合了上古遺卷中的隱秘法門,歷經(jīng)無數(shù)次推演、改良,九死一生才成功的。為了改良法術(shù),我們深入絕地,在那暗無天日的深淵中,與恐怖的邪祟惡獸殊死搏斗,才尋得關(guān)鍵的靈物;在熾熱巖漿翻滾的火山口,忍受著高溫炙烤,感悟天地間狂暴的力量;在神秘莫測的遠(yuǎn)古遺跡里,破解重重致命機(jī)關(guān),獲取那蘊(yùn)含著無盡奧秘的法術(shù)殘頁。好不容易才將這些力量融合,才有了如今的強(qiáng)大法術(shù)。實在是不知此處是貴寶地,我們前來試驗,確實是萬分魯莽,還望獸王恕罪。”
獸王瞧著眼前這個小巧玲瓏、宛如春日嬌花般的白芷,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殺意:他們擁有如此逆天的法術(shù),日后必定是妖族的心腹大患,我是不是該……留下他們?念及此處,獸王掃視了一圈身邊眾多幻化成人類模樣的妖獸。只見這些妖獸所化之人,形態(tài)各異,風(fēng)情萬種。有身著一襲火紅色紗裙的女子,裙擺隨風(fēng)飄動,似燃燒的火焰,她柳眉鳳眼,眼波流轉(zhuǎn)間滿是勾人的韻味;還有一身月白色長袍的男子,身形修長,氣質(zhì)溫潤如玉,仿若從畫中走出的謫仙,可那不經(jīng)意間露出的鋒利指甲,卻透露出一絲危險的氣息;更有一個俏皮可愛的少女,梳著雙馬尾,蹦蹦跳跳的,笑起來臉頰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天真無邪的模樣讓人忍不住親近,然而她那靈動的眼眸深處,卻暗藏著一抹狡黠。獸王想著,人類見到這么多妖獸,心里肯定會充滿恐懼與忌憚,倒不如都化作人形與他們相處,或許還能套出這強(qiáng)大法術(shù)的秘密 。
妖獸之王雄霸天放聲大笑,聲如洪鐘:“既然你們都到這兒了,何不住上兩天?瞧你們這狼狽模樣,想必是吃了不少苦頭,先歇上兩天,等恢復(fù)了再回去也不遲。”
他的手下那只妖王一聽,頓時急了眼,跳出來嚷嚷道:“那我死了那么多手下怎么辦?就這么算了?”雄霸天聞言,雙眼一瞪,如利刃般的目光射向那妖王,呵斥道:“怎么辦?就你這點能耐,一個人類就能把你的手下屠成這樣,要是再來幾個,你豈不是要被滅族了?”那妖王被說得滿臉通紅,灰溜溜地躲到一旁,心里也清楚,雖說妖族是人類的勁敵,可今天竟被一個人類殺得損失慘重,實在是丟人。它卻沒看透雄霸天的心思,雄霸天一心只想留下秋寒雪師徒二人,好好探尋她們強(qiáng)大功法的秘密。
秋寒雪略作思忖,覺得在此休整兩日也無妨,便應(yīng)道:“也好,那我們就先休息兩天再回去?!?于是,師徒二人便在這妖獸領(lǐng)地留了下來。
那些幻化成人類模樣的妖獸,紛紛圍了上來,試圖套近乎。他們心里都明白,一宗之主修行千年,心思縝密,嘴巴更是嚴(yán)實得很,想從她嘴里撬出話來,比登天還難。于是,這些狡猾的家伙把目標(biāo)全都轉(zhuǎn)向了秋寒雪那可愛的小徒弟白芷。在妖獸們的認(rèn)知里,人類都愛聽好話,只要狠狠地吹捧,對方就會毫無保留地把秘密說出來。
可他們?nèi)f萬沒想到,這個看似單純的小徒弟,實則來歷不凡,有著兩世的記憶。面對妖獸們的阿諛奉承,白芷心里門兒清。不管妖獸們怎么拐彎抹角地試探,她都能巧妙應(yīng)對。妖獸說東,她偏往西扯,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古今趣事、奇聞怪談,什么都能聊,可就是不提及功法半個字,把那些妖獸繞得暈頭轉(zhuǎn)向,完全摸不著頭腦 。
那些妖獸絞盡腦汁,卻依舊無法從白芷口中套出功法的半點秘密,正急得抓耳撓腮、無計可施之時,一只渾身雪白的小狐貍蹦蹦跳跳地從旁邊跑了出來。
白芷一眼便認(rèn)出,驚喜道:“哎,這不是我之前在秘境遇到的小狐貍嗎?它不是在劍冢守護(hù)嗎,怎么跑這兒來了?”
小狐貍也歡快地叫嚷著:“白芷,白芷,你怎么也到這里來了?”
白芷滿心疑惑,問道:“那你怎么會在這兒呀?”
小狐貍歪著腦袋,毛茸茸的大尾巴一甩一甩的,說道:“我本來就是這兒的呀!”
白芷更加詫異:“你不是在守護(hù)劍冢嗎?”
小狐貍滿不在乎地?fù)u搖身子:“我是在守護(hù)劍冢呢,但我也得出來玩耍玩耍呀?!?/p>
白芷恍然大悟,心想也是,它雖是劍冢守護(hù)獸,可妖獸也有自己的生活和伙伴。這么想著,她便抱起小狐貍,問道:“小狐貍,那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嗎?”
小狐貍眼睛亮晶晶的,興奮地說:“可以呀!對了,我要的果子你摘到了嗎?”
這話一出口,秋寒雪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上次在劍冢秘境中遭受的種種艱難險阻,一看到這小狐貍,她就恨不得拔刀相向。
白芷無奈地苦笑著說:“還沒摘到呢,那里面也不知道有什么東西,進(jìn)去實在太難了?!?/p>
小狐貍點了點小腦袋,煞有介事地說:“嗯,確實,這上千年來都沒人進(jìn)去過,我雖然在那兒守護(hù),可也只敢在門口待著,里面到底有啥,我也不清楚。”說完,它又眼巴巴地看著白芷,撒嬌道:“白芷姐姐,你既然來這兒玩了,能不能陪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呀?這里有好多好多可愛的小伙伴呢?!?/p>
白芷覺得在這兒待著也著實無聊,小狐貍又如此熱情,便欣然答應(yīng)。
跟著小狐貍走出駐地,眼前的景象宛如夢幻仙境。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潺潺流淌,溪水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細(xì)碎的光芒,水底五彩斑斕的石頭和搖曳的水草清晰可見。溪邊生長著大片不知名的花朵,花瓣如絲絨般柔軟,顏色各異,有如夢如幻的淡紫色,熱情似火的鮮紅色,清新淡雅的鵝黃色 ,微風(fēng)拂過,花朵輕輕搖曳,散發(fā)出陣陣甜香,引得一群透明翅膀、周身閃爍著熒光的小精靈在花叢中翩翩起舞。
不遠(yuǎn)處的山坡上,一群形如小鹿的生物正悠然自得地吃草,它們的鹿角上綻放著晶瑩剔透的水晶般的花朵,每走一步,花朵便閃爍出迷人的光暈。天空中,幾只巨大的飛鳥盤旋而過,它們的羽毛如同彩虹般絢爛,展開的雙翅足有十幾丈寬,翅膀扇動時帶起的氣流讓周圍的云朵都隨之翻涌。
再往遠(yuǎn)處望去,連綿起伏的山脈被茂密的森林覆蓋,森林里的樹木高大參天,樹干上纏繞著閃閃發(fā)光的藤蔓,藤蔓上結(jié)滿了拳頭大小、散發(fā)著誘人香氣的果實。時不時有一些身形小巧、長著透明翅膀的小動物從林間穿梭而過,它們的身體就像一顆顆璀璨的寶石,在枝葉間閃爍著五彩光芒 。
白芷與小貍在山間悠然游蕩,陽光透過茂密枝葉,灑下斑駁光影。忽然,白芷只覺身上一熱,貼身藏著的神秘鱗片竟發(fā)出微弱熱光,光芒雖弱,卻有種莫名的牽引之力。
白芷心下好奇,不由自主地順著鱗片的指引,與小貍朝著一個不知名的山谷走去。越往里走,四周越靜謐,只有他們輕微的腳步聲和小貍偶爾的低鳴。
當(dāng)踏入山谷深處,白芷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呆立當(dāng)場。只見山谷中躺著一個龐然大物,其身形竟有一座山川那般巨大,身軀蜿蜒,望不到盡頭。白芷瞪大了眼睛,滿心疑惑:這究竟是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即便走到跟前,入目所見也只是如山般的軀體,根本無法看清全貌。
“小貍,小貍,你看這是個什么東西?”白芷焦急地詢問小貍。
小貍雖身形嬌小,卻知識淵博。它仰起頭,眼中滿是敬畏,說道:“這……這可是我們的老祖宗。獸群最初能繁衍壯大,全靠它。正因有它在此扎根,才有了后來的眾多獸王?!?/p>
白芷心中一驚,暗自思忖:如此龐大的生物,從遠(yuǎn)古便存在,定是來歷非凡。再聯(lián)想到身上鱗片的奇異,她愈發(fā)覺得這鱗片極有可能取自眼前這巨獸?!靶∝?,那你說它到底是什么呢?”
小貍歪著腦袋,小爪子刨了刨地,思索片刻后說道:“據(jù)說,這個大家伙從遙遠(yuǎn)的海邊而來,在海里的時候,那可是稱霸一方的霸主。不知怎的,突然有一天,它生出了巨大的翅膀,撲騰著翅膀一直飛,飛呀飛,就落到了這里。它在這里扎根,孕育出了這片山坡上的所有生物。它在這兒待了很久很久,也不知何時,生命突然終結(jié)于此。按常理說,以它的壽命,這么龐大的生物,活個幾十萬年都不在話下,可它卻莫名死在了這兒,真是讓人捉摸不透?!?/p>
白芷聽著,心中涌起萬千思緒。在海里稱霸,又能在空中翱翔……她猛地想起,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鯤鵬嗎?只有鯤鵬才有這般通天徹地的能力。剎那間,她恍然大悟,終于明白為何這塊鱗片對自己功法修煉有著如此強(qiáng)大的促進(jìn)作用。
白芷心中猛地一震,瞬間憶起那出自逍遙子之手、作為北冥神功根基的《逍遙游》 ,其中寫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幾千里也?;鵀轼B,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幾千里也 ?!痹瓉恚@便是鯤鵬的驚天轉(zhuǎn)變,也是逍遙子修煉北冥神功的關(guān)鍵奧秘所在。
想到此處,白芷不禁對著眼前的鯤鵬遺跡肅然起敬。她緩緩走到鯤鵬龐大的身軀前,緩緩坐下,陷入了沉思。
小貍蹲在一旁,歪著腦袋,看著一動不動的白芷,眼中滿是疑惑。它不明白,白芷為何對著這個早已死去的老祖宗如此專注,還時不時發(fā)出幾聲低嘆。
白芷在心中反復(fù)思索著:“鯤鵬從魚化為鳥,這其中的轉(zhuǎn)變究竟是如何發(fā)生的?”在《逍遙游》的描述里,鯤在北冥時,是潛藏于深海的巨物,積蓄著無盡的力量;而化為鵬后,便能憑借風(fēng)力,展翅高飛九萬里,前往南冥,那是一種從蟄伏到爆發(fā)、從積聚到升華的轉(zhuǎn)變 。 自己手中的鱗片,是否就是這轉(zhuǎn)變過程中的關(guān)鍵?又或者,這鱗片中藏著的秘密,與北冥神功的修煉之法息息相關(guān)?
她越想越覺得其中大有文章。若能解開鯤鵬轉(zhuǎn)變的秘密,或許就能讓自己的功法更進(jìn)一步,甚至窺探到北冥神功的更高境界 。想到這兒,白芷看向鯤鵬的眼神愈發(fā)熾熱,心中也暗自下定決心,定要在此處探尋出個究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