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老爺?!?/p>
賈環(huán)在酒樓時,寧國府中,賴二扶著帽子,小跑著進(jìn)了寧安堂。
一進(jìn)來,先行禮。
賈珍正坐在偏廳喝茶,看著正路甬道上來回奔忙的下人們。
看到賴二小跑進(jìn)來,賈珍白皙的臉上露出滿意之色,撫了撫下巴上的胡須,問道:“可查清楚了沒有?”
“回爺?shù)脑?,查清楚了。”賴二答道:“那環(huán)記酒樓,是榮國府出去的趙國基所開,但背后的主事人是環(huán)三爺?!?/p>
“什么?”
哪怕賴二說賈環(huán)是奧特曼,賈珍都不會更吃驚了。
在賈家嫡脈眼里,庶出的幾乎都是小透明,存在感極低。
賈環(huán)更是庶出子弟里比較沒出息的一個,頑劣猥瑣,經(jīng)常和小丫鬟們打架吵嘴,毫無主子的氣派和格局。
賈珍是真心瞧不上賈環(huán)。
可是萬萬沒想到,城西這家現(xiàn)在在權(quán)貴圈里極為出名的大酒樓,居然是賈環(huán)所開?
……
賈珍眼中精芒四射,嘴上卻笑道:“可真真是想不到,環(huán)兒居然有這么大的出息?你可查到?jīng)]有,這糖鋪子能有多少出息?”
“回爺?shù)脑挘〉暮蛥橇紟讉€算過,按一天最少三百挑的白糖來算,一挑就是五兩,每日都有一千五百兩入帳。就算去掉人工,柴薪,紅糖的本錢,最少也能賺千兩?!?/p>
“嘶……”
賈珍倒吸一口涼氣。
一個月凈入三萬兩白銀?
原本寧國府開銷不大,還有七八處莊子,連送來的糧食和魚,肉,野物,活豬活羊和糧食價值數(shù)千兩,加上現(xiàn)銀,每年差不多有四五萬兩的銀子,兩三萬銀子的糧食等物,一年收入少則六七萬,多則七八萬兩。
賈珍的日子還是比較好過的。
就算如此,也不是太寬裕。
因為賈珍本人也是揮霍成性。
榮國府人口多,賈母好熱鬧,開銷比寧國府大幾倍還多。
所以榮國府更是入不敷出。
所以賈珍和賈璉等人,日常除了花天酒地外,就是四處尋發(fā)財?shù)臋C(jī)會。
此次聽人說起城東有家趙記糖鋪生意興隆,買賣越做越大,似有賈家的人在其中經(jīng)營。
賈珍就起念令賴二去查。
萬沒想到,居然真的查出了東西出來。
一年最少三四十萬兩的收入……
賈珍眼珠子都紅了。
賈珍在內(nèi)心計較一番,決心把賈環(huán)叫來,當(dāng)面壓迫他交出大半的股子來。
名義當(dāng)然是自己以賈氏族長和三等將軍身份,給環(huán)記酒樓庇護(hù)。
否則,卻叫賈環(huán)討不了好。
就憑賈環(huán)那猥瑣模樣,不知怎地走了大運(yùn),居然開了生意這般好的酒樓?
這也是他能掌握的財運(yùn)?
就憑自己的族長身份和平素的威嚴(yán),不怕那小子不就范。
麻煩的便是趙姨娘會吵起來,弄到榮府也插一杠子。
若不是有這顧慮,連兩成股子賈珍都不想給賈環(huán)留!
計較定了,賈珍便吩咐道:“你去和蓉哥兒媳婦說一聲,就說,我們園子里的牡丹都開了,請老太太,大老爺,二老爺,大太太,二太太還有她幾個嬸子,并璉二爺,寶玉,環(huán)哥兒,蘭小子,還有林姑娘,薛姑娘,史家大姑娘和諸姐妹都請過來看花,順道在我們府里吃酒?!?/p>
“是,老爺?!?/p>
賴二知道賈珍必在布局,也是一臉歡喜的答應(yīng)下來。
要是能把那酒樓搶下來成為寧府產(chǎn)業(yè)……
自己等人還怕沒發(fā)財?shù)臋C(jī)會?
……
“蓉哥兒媳婦的請?zhí)??怕是珍大哥的主意!?/p>
稍晚時,一襲綢衫,長相俊美的賈璉把玩著手中的請?zhí)?,笑道:“珍大哥倒是好興致?!?/p>
歪斜在旁的鳳姐兒紅唇一撇,笑道:“你以為珍大哥真是請咱們?”
賈璉笑道:“那是請誰?”
鳳姐眼中露出冷芒,說道:“要不是來旺兒機(jī)靈,咱們怕是要叫珍大哥給哄了去。前一陣,你不是說城東有個趙記糖鋪生意好的嚇人,你正在查他家的底細(xì)?”
“是有此事,你們查到了?”
“查到了,你是萬萬想不到的……”鳳姐笑道:“名義上是趙姨娘的兄長趙國基開的,其實是咱們府里的環(huán)兒在幕后?!?/p>
“什么?”賈璉的吃驚不遜于賈珍。
“趙國基贖了奴契出府這我知道,卻不知道他出去開了糖鋪子……怎么可能是環(huán)兒?”
“便是他,制糖之法都是環(huán)兒的本事?!兵P姐冷笑道:“竟是真真想不到,咱們都不知怎么發(fā)一筆財,這府里寅吃卯糧,內(nèi)囊都上來了,環(huán)兒卻在外發(fā)財,一聲不吭的,只看著咱們辛苦?!?/p>
賈璉皺眉道:“要真是環(huán)兒的買賣,瞞著咱們,也確實不像話。”
“珍大哥必是知道了,想打環(huán)兒鋪子的主意,這可萬萬不成。我看到時候咱們先聲奪人,將這事當(dāng)眾先說出來,然后請老太太,二太太壓著環(huán)兒,最少要交出大半利潤給公中。父母在,不得別置產(chǎn)業(yè),光是這一條也能叫環(huán)兒聽話?!?/p>
賈璉滿臉笑容,摟著鳳姐道:“果然能干,真真誰也躲不過你的算計?!?/p>
“說什么呢?”鳳姐柳眉倒豎,嗔道:“要不是你賈家沒錢,我當(dāng)家當(dāng)?shù)男量?,我算計誰去?我王家地縫子掃一掃也比你賈家的錢多,我的私房銀子都夠那賈環(huán)賺上幾年了!”
“是我失言,是我失言?!?/p>
賈璉笑嘻嘻打著哈哈,趕緊扯開話題。
……
黃昏時分。
賈環(huán)手中提著食盒。
有最新鮮的剛熬出來的奶白色的魚湯。
也有剛炙烤熟的滋滋冒油的新鮮鹿肉。
還有野雞燉蘑菇。
再配上高價買的碧粳米飯。
這是帶回家給趙姨娘的吃食。
酒樓這里最好的廚子親自動手。
賈環(huán)每天晚上的必修課。
畢竟自己這一世的親娘,自己不寵誰寵?
賺錢了,趙姨娘的待遇必須提起來。
“哥兒走了?”
“又是帶著食盒回家?”
“真是孝順。”
酒樓外已經(jīng)相當(dāng)熱鬧,各種賣雜貨的貨攤和小吃攤擺滿了半條街。
吆喝聲不絕于耳。
賈環(huán)雖是隱藏身份,但日常這些事倒也不必刻意隱瞞。
人群中,有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子也是若有所思的看著賈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