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汀在鎮(zhèn)中租了輛馬車,車夫雖然看著有些邋遢,不過車內(nèi)并無異味,又或是上一位客人留下的垃圾。
路途并沒有格外顛簸的地方,幾個小孩都很聽話,全程沒有哭鬧,說實話,玲汀不是很會照顧小孩,但這種特別省心的還請越多越好。
途中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不過幾人迷上了打撲克,起因是玲汀看他們無聊,拿薄木板給他們做了一副,含著打發(fā)時間的意圖,第一次見這種東西,小孩眼中的的好奇藏也藏不住。
一開始玲汀教了幾把,她本以為第一個學(xué)會的應(yīng)該是黎夢,但沒想到卻是梧桐。
若飛看了幾把,很快就不感興趣了,就坐在一旁學(xué)拼音。
而秋磷全程沒有參與,安靜的看著手中的《中醫(yī)基礎(chǔ)理論》,她看不懂西醫(yī)其中的門道,但中醫(yī)抓藥把脈這方面她卻十分感興趣。
半個月在說說笑笑中度過,一切平安,玲汀告知車夫在最近的鎮(zhèn)子中先暫歇三日再出發(fā),車夫沒有意見,畢竟工錢按日算,有錢什么都行。
玲汀可不想給孩子們看見自己被劈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所以要先將他們送遠(yuǎn)點。
因著鎮(zhèn)子比較貧困,并沒有專門供人居住的地方,于是只得找了個小館子進(jìn)去詢問。
館子老板樸實,并沒有過多為難,整理了個客房讓幾人住了進(jìn)去,玲汀給了原本兩倍的價錢,老板很熱情,看玲汀這態(tài)度,忙說著可以免費住一日,后兩日算錢。
玲汀見可以省錢,沒有矯情收下了這份好意。
崽子們沒有安全感,得知玲汀要離開三日生怕她不會再回來。
玲汀想起網(wǎng)上看到的哄孩子的手段,蹲下身隨意的在地上撿了個石頭,想想又覺得不妥,再拿了三個同樣大小的石頭挨個塞到幾人的手中。
“如果我三日后還未回來,你們就將這石子碰撞在一起,我聽到聲音就會回來。”
小孩們不疑有他,紛紛將石頭像寶貝一樣放好。
玲汀見狀松了口氣,趕緊跑了出去,生怕晚跑一秒雷劫就來了。
直到跑了五公里,玲汀覺得應(yīng)該不會影響到小鎮(zhèn)才停了下來。
天邊一小片烏云慢悠悠的飄了過來,其中夾雜的雷電之力讓人膽寒。
玲汀剛跑完步,一口氣還沒喘上來又要挨雷劈,直感嘆禍不單行。
輕喘了幾口氣,思考道。
這半個月的路途中,她想了很多,假如用絕緣體將自己包裹起來她能成功躲過雷劫嗎?
末世并沒有雷劫這一說法,任何人對于未知的事物都是恐懼的,玲汀也不例外。
即使看過小說對于雷劫的描述,但沒有親歷過是不會與其中被劈的主人公感同身受的。
因此得知自己要渡雷劫時正常人的第一想法就是該如何減輕疼痛。
但系統(tǒng)有不同的見解,它向玲汀提問,【修仙者為何需要渡劫?】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的事,渡劫是對于修仙者的忌憚亦是考驗。
如果自己通過這種偷奸?;姆绞蕉蛇^雷劫,誰知道天道還會用出什么方式。
身為天道它難不成只會打雷,那也太天真了。
據(jù)系統(tǒng)所說,曾經(jīng)有修仙者嘗試過躲進(jìn)意外獲得的空間中意圖躲過雷劫。
可沒想到天道竟是直接將空間撕成粉末,這方面的例子并不多,因為不是什么人都敢小看天道的。
確保自身有硬實力才是正理,被雷劈時還能順便鍛造肉體。
這樣想著,玲汀當(dāng)即躺下等死。
這樣與地面接觸面積比較大,指不定烤的可以更加均勻。
想來好笑,曾經(jīng),自己上上輩子生病時求神拜佛,如今又希望修仙界能講點科學(xué)。
她總在正確的時空中尋找混亂的秩序,而現(xiàn)在,她卻又試圖在錯誤的時空,尋找原本應(yīng)該存在的秩序。
時空錯亂,秩序顛倒,她卻始終在等待奇跡出現(xiàn)。
飯館內(nèi)。
“天氣好怪?!崩鑹襞吭诖吧嫌^望著遠(yuǎn)處。
烏云如同墨跡,將天空這張畫卷割分成兩塊,一明一暗。
玲姐姐就是往那個方向走的,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毫無預(yù)兆的,天空猛然劈下一道閃電,打亮那片地域,緊隨其后的是震耳欲聾的雷聲。
這雷來的突然,沒有雨點作為鋪墊,幾小只在短暫的驚慌后很快冷靜了下來。
黎夢迅速往后跑去,捂住若飛的耳朵,她小聲詢問道,“還好嗎?”
若飛看著遠(yuǎn)處閃爍的光景,日光被烏云所遮蔽,雷電的余威將這處房屋打的明暗不定,如同鬼日一般。
視線移開窗外,對上兩雙關(guān)懷的眼睛,耳邊的溫暖讓她微微回神。
恐怖的場景短暫將若飛拉回貨倉那段陰暗的時光,她神色茫然的摸了摸腹部,沒有摸到那熟悉的、疼痛的傷口,這時,她才反應(yīng)過來,她早已逃出來了。
淚水控制不住奔涌而出,奇怪,奇怪。
若飛胡亂的擦著眼淚,自己明明已經(jīng)出來很久了為什么還會忍不住流下眼淚。
雷電的轟鳴聲遮蓋住小孩的嗚咽聲,但離她最近的黎夢還是聽到了。
她微微彎腰將若飛抱在懷里,聲音中帶著無措,“乖,乖,不哭,姐姐給你講故事?!?/p>
“黎媽媽,我們逃出來了對嗎?”若飛的頭埋在黎夢的脖頸里,聲音模糊不清。
“當(dāng)然,當(dāng)然,”黎夢騰出一只手拍著若飛的背,“我現(xiàn)在是你的黎姐姐了?!?/p>
秋磷和梧桐也走了過來,幾人抱團在一起。
許久之后,若飛總算被哄睡了,可窗外的雷聲卻在此期間從未停歇。
屋內(nèi)的空氣也陷入了凝滯。
“是夢嗎?”梧桐習(xí)慣性的笑了笑試圖緩解這壓抑的氣氛。
“誰知道呢,夢中之人怎能意識到自己不在夢中?”黎夢眼中帶著些許感慨。
“不是,”秋磷卻回答的十分堅定,“夢中是記不住知識的?!?/p>
梧桐和黎夢看著秋磷手中攤開的書,又不約而同的抬起頭,兩人對視一眼,忍不住發(fā)出悶笑聲。
“你們笑什么?”秋磷鼓起臉,有點羞惱。
“總感覺這些天來的一切都很不真實,我們先是逃出了地獄,然后跟著玲姐姐學(xué)習(xí)知識,以后我們也肯定都會朝著自己心中的目標(biāo)前進(jìn)?!?/p>
“那確實可以笑笑,慶祝一下,”秋磷顯然不常笑,嘗試了半天只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嘿嘿?”
黎夢冰塊臉,“我們還是一起哭吧?!?/p>
梧桐一開始還有些不解,直到看過那個笑容后,立馬贊同點頭。
秋磷:?
氣氛慢慢融洽,雷聲似乎都成了背景樂。
“話說,我從來沒有問過,”黎夢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眼中綻放八卦的光芒,“你們是為什么選擇跟著玲姐姐的?”
沒等幾人講話黎夢趕緊補充,“不想說可以不說,我只是想更加了解將來的伙伴罷了?!?/p>
秋磷沒什么隱瞞的心思,并沒有猶豫就說了出來,“為了我的母親?!?/p>
秋磷的手無意識的摳著書角,“我生于商戶之家,母親是跟著姨娘陪嫁過來的丫鬟?!?/p>
“說好聽點是個妾,但說難聽點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罷了?!?/p>
“可我母親在生我時傷了身子,不能再孕,失去了自身唯一的用處?!闭f到這,她深吸了一口氣,“自此之后,我母親在家中地位甚至不如一個下人。”
“我們?nèi)缤瓦@個家割裂開來了一般,父親看到我時才會想起來家中還有一個不會產(chǎn)子的下妻。”
“沒有一句關(guān)心,只有冷嘲熱諷。”
“那日我母親舊疾復(fù)發(fā),這次比以往更加劇烈,慌張之下我跑了出去,想去藥房求些藥來,等我有能力時再償還?!?/p>
“可沒想到就是那次出門,就被抓走了,”她輕緩一口氣,“后面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p>
“我跟著玲姐姐的目的很簡單,我想要治好我的母親,我沒有什么拯救世界的妄想,我只想守護(hù)好唯一一個在乎我的人?!?/p>
梧桐眼眶紅紅,將手搭在秋磷肩膀上想給她一些溫暖。
黎夢皺著眉開口,“不是很早以前就廢除三妻四妾的說法了嗎,你父親為什么?”
秋磷抬頭看向黎夢,只說了一句話,“商戶之家,有錢,有人脈?!?/p>
可惜了,這么多錢,卻治不好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