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歌跪坐在冰玉臺前,青煙繚繞的藥王鼎突然震顫著迸出七色霞光。
她頸側(cè)的龍鱗紋路泛起灼痛,藏在袖中的碎瓷片正隨著心跳頻率微微發(fā)燙——這是昨夜沈硯秋塞進她手心的冰魄玄晶,此刻竟與鼎中翻涌的靈氣產(chǎn)生共鳴。
"九天玄凰丹需引鳳凰真火。"秦羽的冷笑從右側(cè)傳來,他掌心的赤焰將驗丹鏡烤得滋滋作響,"某些人連丹爐都控不穩(wěn),還是趁早......"
銅鏡里突然炸開漫天金霞,林清歌腕間紅繩毫無征兆地燃燒起來。
血色符文順著婚書烙印攀上鎖骨,在朱砂痣周圍凝成半卷泛黃的帛書虛影。
那些扭曲的古篆仿佛活過來般游進瞳孔,她聽見自己喉間溢出陌生的吟誦:"以血為引,可催動萬物生終極......"
"住手!"
沈硯秋的白玉冠突然炸成齏粉,左眼金絲眼罩被暴漲的血色豎瞳撐裂。
他腰間從不離身的冰玉鎖寸寸碎裂,暴露出內(nèi)里暗紅如血的玄鐵鏈。
觀禮席上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丹鼎門長老打翻茶盞的手指正指向他眉心若隱若現(xiàn)的魔紋。
林清歌在灼痛中咬破舌尖,血腥氣混著冰魄玄晶的涼意灌入咽喉。
她看見沈硯秋化作的金光在半空凝成囚龍鎖形狀,而秦羽偷襲而來的赤焰針正被那些暗紅鎖鏈絞成粉末——就像三日前替她擋下墨離暗器時一樣,這個總愛在深夜翻她藥圃的冷面師兄,此刻暴起的魔氣竟比丹霞峰終年不散的毒瘴還要駭人。
"你敢傷她。"沈硯秋的聲音裹著金石相撞的嗡鳴,玄鐵鏈纏上秦羽脖頸時濺起青紫色電光,"便讓你嘗嘗被魔氣蝕骨的滋味。"
鼎中突然傳來清越鳳鳴,林清歌耳后未干的血跡終于滲進衣領。
她佯裝踉蹌?chuàng)湎蛩幫醵Φ膭幼?,恰好讓秦羽看清自己鎖骨處逐漸成型的金紋——那半枚與沈硯秋劍穗同源的圖騰,此刻正隨著古樹婚書的燃燒顯現(xiàn)出全貌。
"驗丹鏡要裂了!"臺下突然有人尖叫。
靈月仙子發(fā)間的并蒂蓮驟然凋零,她掐訣的指尖凝著霜花,卻壓不住鏡中翻涌的混沌之氣。
林清歌在混亂中摸到鼎沿殘留的冰晶花,那是三日前墨離用來試探她的蝕骨藤——此刻這株本該致人死地的毒花,正在萬物生的催動下綻放出療愈靈光。
沈硯秋的鎖鏈突然發(fā)出悲鳴。
林清歌看見他左眼淌下的血淚在空中凝成冰珠,那些暗紅紋路正順著玄鐵鏈爬向自己心口。
婚書烙印在兩者氣息相觸的剎那迸發(fā)強光,將驗丹鏡照得如同透明琉璃——鏡中倒映的哪里是什么丹藥,分明是半枚裹著鳳凰羽的龍蛋!
"還不夠......"
她染血的指尖撫過鼎身古老紋路,萬物生的靈氣突然轉(zhuǎn)向逆行。
原本懸浮半空的血色符文瘋狂涌向丹藥,卻在觸及丹紋的瞬間被暗紅鎖鏈截斷。
沈硯秋破碎的白袍卷著風雪罩下時,林清歌藏在繡鞋里的碎瓷片終于割破指尖。
十指連心的劇痛讓她瞳孔收縮,那滴混著冰魄玄晶的血珠卻精準落入鼎中。
古樹婚書的虛影突然發(fā)出龍吟鳳噦,在眾人尚未回神之際,化作血色流光沒入已然成型的九天玄凰丹。
藥王鼎轟然炸裂的瞬間,林清歌被魔氣與靈氣交織的漩渦掀翻在地。
她透過紛揚的冰晶花看見沈硯秋跪坐在三丈外,左眼金瞳正在緩緩閉合,而靈月仙子發(fā)間重新綻放的并蒂蓮,此刻浸透了他白袍上暈染的血色。
"原來冰魄玄晶要這樣用啊......"她攥緊掌心殘留的碎瓷片低聲呢喃,齒間還殘留著沈硯秋昨夜翻窗送來蝕骨藤時,衣袖上淡淡的雪松香。
驗丹鏡徹底碎裂的轟鳴聲中,沒人注意到她頸側(cè)龍鱗紋路里游走的金絲,正與沈硯秋心口滲血的鎖鏈印記遙相呼應。
煙塵裹挾著冰晶簌簌墜落,林清歌在滿目金光里艱難撐起身子。
喉間腥甜未散,齒縫間卻溢出半句破碎的呢喃:"原來這就是母親的......"
殘破的衣袖突然被勁風掀起。
懸浮在空中的九天玄凰丹正瘋狂吞噬著婚書符文,暗金紋路在丹體表面凝成半枚展翅鳳凰。
林清歌瞳孔驟縮——那鳳凰尾羽末梢的缺口,竟與三日前在沈家密室見過的婚書殘卷嚴絲合縫。
"轟!"
第二波氣浪掀翻驗丹臺時,沈硯秋破碎的白袍突然燃起幽藍火焰。
他左眼淌下的血淚在空中凝成冰棱,那些暗紅鎖鏈正隨著魔氣消退寸寸斷裂。
林清歌隔著漫天飛旋的丹爐碎片,終于看清他眉心褪色的魔紋下,隱約浮現(xiàn)著與婚書同源的"秋"字金印。
"當啷——"
某塊刻著青云門徽記的銅片擦過她耳際,將頸側(cè)龍鱗紋撞出細碎火星。
林清歌吃痛蜷縮的瞬間,突然瞥見自己染血的指尖正泛著與冰魄玄晶相同的光澤——昨夜沈硯秋翻窗時,分明是用劍柄挑著那株蝕骨藤扔進她懷里。
"要融三滴心頭血。"男人當時將玄晶塞進她掌心,劍穗流蘇掃過她腕間婚書烙印,"若明日驗丹時......"
記憶被刺目金光斬斷。
丹鼎門長老的驚呼突然卡在喉嚨里——本該灰飛煙滅的藥王鼎殘片,此刻竟在觸地瞬間化作金粉。
林清歌腕間未熄的紅繩突然繃直,那些游走在地表的暗金紋路如同嗅到血腥的蛇群,順著她垂落的發(fā)梢攀上小臂。
"別動!"
沈硯秋染血的手掌擦著她耳廓掠過,五指扣住某道襲向后心的赤焰。
林清歌聞到他袖口雪松香里混進的新鮮血氣,也看清了秦羽藏在驗丹鏡碎片后的猙獰面容——這個丹鼎門天才的右手指骨正詭異地扭曲著,掌心還殘留著赤焰針灼燒的焦痕。
"作弊......"秦羽從牙縫里擠出詛咒,染血的丹鼎門玉牌突然迸發(fā)青光,"你們青云門竟敢豢養(yǎng)......"
靈月仙子的冰綾倏然纏住他脖頸。
"驗丹鏡既毀,此局作廢。"發(fā)間并蒂蓮泛起妖異的紅光,她繡鞋碾過滿地冰晶花,"但若有人要傷我青云門弟子......"霜花順著冰綾蔓延,將秦羽未出口的詆毀凍在喉間。
林清歌在混亂中攥緊袖中碎瓷。
她佯裝受驚撲向沈硯秋的動作,恰好讓染血的婚書烙印貼上他心口鎖鏈。
兩股相斥的靈力相撞的剎那,那些游走在皮膚下的金紋突然發(fā)出鳳鳴,將最后幾縷魔氣逼出他破損的金瞳。
"你早就知道。"她借著衣袖遮掩,用染血的指尖劃過他掌心劍繭,"冰魄玄晶根本不是什么護身符,而是......"
沈硯秋突然扣住她手腕。
殘留的魔氣在相觸的皮膚間炸開細碎電光,林清歌聽見自己頸側(cè)龍鱗發(fā)出愉悅的震顫。
那些本該致命的蝕骨藤汁液,此刻正在萬物生的催動下,沿著兩人交握的指縫滲入他暴動的靈脈。
"婚書不是枷鎖。"沈硯秋的聲音混在四周漸起的喧嘩里,破碎眼罩下隱約露出暗金豎瞳,"等解決墨離的追蹤咒......"
他突然悶哼著單膝跪地。
林清歌腕間紅繩應聲而斷,那些蟄伏許久的婚書金紋卻在此刻暴漲。
她看著滿地丹爐碎片突然懸浮而起,在眾人驚呼聲中凝成半卷泛黃的帛書——那上面缺失的"清"字,此刻正在她染血的指尖下緩緩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