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將地宮遺址烤成焦土,阿米娜的指甲早已在刨挖中翻裂出血。齊瀟灑的匕首突然碰到硬物——半截青銅狼頭項鏈從沙堆里露出,鏈墜邊緣刻著薩拉部族的狩獵圖騰。阿米娜的嗚咽卡在喉頭,指尖撫過項鏈斷裂處新鮮的刮痕,那是薩拉臨終前強行扯斷的痕跡。
"她說過...這圖騰能驅(qū)散沙暴..."阿米娜攥著項鏈跪倒在地,沙漠的風掠過她干裂的嘴唇,"結果連自己的命都沒護住..."
齊瀟灑的軍靴碾碎腳邊半截枯木,陰影籠罩住阿米娜蜷縮的身影。他沉默著將水囊塞進少女攥緊的掌心,自己也盯著遠處崩塌的地宮入口——他也非常擔心琉星,蘭雪兩人的安危。
當琉星背著蘭雪出現(xiàn)在沙丘頂端時,蘭雪的白袍下擺沾滿干涸的血漬。阿米娜踉蹌著撲過去,卻發(fā)現(xiàn)姑婆的項鏈正掛在蘭雪頸間——青銅狼頭的眼窩處嵌著薩拉常年佩戴的綠松石。
"她用最后的力氣..."琉星的喉結滾動三次才擠出聲音,"把這塞進蘭雪手里。"少年展示掌心被鏈墜割出的傷口,血痂形狀竟與狼圖騰完全吻合。
阿米娜突然撲進蘭雪懷里,兩個女孩的淚水浸透彼此肩頭。蘭雪的指尖深深掐入阿米娜后背的衣料,像是要把薩拉未能傳遞的擁抱揉進對方骨血。
齊瀟灑用匕首尖挑開破損的鏈墜,將綠松石雕成兩只拇指大的小狼。"薩拉婆婆的圖騰..."他將其中一只塞進阿米娜染血的掌心,"總得有人接著傳下去。"另一只遞給了蘭雪。
返程時蘭雪執(zhí)意自己行走,卻三次被裸露的星紋地磚絆倒。琉星第三次扶住她時,阿米娜突然扯斷半截項鏈纏上他手腕:"婆婆說過...獵人的護符要成對才靈驗...你們是婆婆等了一輩子的人……你們一定不能辜負…她的希望啊…"
村莊的篝火躍入視野時,齊瀟灑落在隊伍最后。夜風卷起沙塵掠過他低垂的睫毛,墨鏡之下,竟也紅了眼眶。
當阿米娜將重鑄的狼圖騰掛在祭壇時,蘭雪獨自走向沙丘。她解開頸間項鏈,將綠松石小狼埋進薩拉婆婆親手種的椰棗樹下。琉星沉默地站在十步之外,看著少女的背影在月光下縮成薩拉佝僂的輪廓。
晨光染紅沙丘時,阿米娜將獸牙護符系在腰間。蘭雪的白袍被風掀起,露出內(nèi)里縫制的狼圖騰襯里。琉星踢滅最后一簇篝火,火星濺到他纏著鏈子的手腕,燙出個不起眼的小疤。
齊瀟灑突然吹響《棗樹與夜鶯》的口哨,曲調(diào)比地宮那夜清亮三分。當?shù)谝恢簧出缆舆^祭壇時,阿米娜的淚終于落進沙粒,而蘭雪握緊了袍角暗袋里的星砂瓶——那里裝著薩拉最后一刻研磨的星塵。
破曉的霞光將沙丘染成玫瑰金色,篝火余燼在晨風中明滅閃爍。阿米娜將薩拉的銅杵系在領頭駱駝的鞍具上,金屬碰撞聲驚醒了最后幾只沉睡的沙蜥。蘭雪的白袍下擺掃過祭壇,帶走一片沾著星砂的枯胡楊葉——那是昨夜葬禮時從薩拉舊斗篷上飄落的。
齊瀟灑用匕首尖挑起水囊,仰頭灌下最后一口波斯玫瑰露。他突然對著初升的太陽吹響口哨,竟是《棗樹與夜鶯》的變調(diào),沙丘后驚起的沙狐跟著旋律竄向地平線。
阿米娜突然沖上前,將雕著狼圖騰的綠松石塞進蘭雪掌心:"婆婆的星砂罐...埋在椰棗林第三棵樹下了。"她的指尖劃過蘭雪戰(zhàn)術腰帶,留下道沾著沙粒的血痕。
琉星默默將青銅鏈子纏在駝鈴上,金屬撞擊聲驚散了哀思。當他扶蘭雪上駱駝時,少女突然拽住他手腕——戰(zhàn)術服下藏著昨夜被鏈墜割傷的疤痕,此刻正與狼圖騰的紋路嚴絲合合。
齊瀟灑的墨鏡突然反光刺目,他猛踹駱駝臀部:"走你!"駝隊揚起的沙塵中,村民送行的鼓點與鈴鐺聲交織,恍惚間竟像是薩拉研磨星砂的節(jié)奏。
五輛邁巴赫靜靜??吭诰G洲邊緣,引擎蓋上還凝著晨露。穿黑色制服的司機們躬身拉開車門,蘭雪蒼白的指尖搭在車門鍍鉻邊框,回頭望向沙丘——阿米娜正站在最高處,揮舞著青銅狼頭項鏈,鏈墜在朝陽下折射出細碎金芒。
琉星護著蘭雪坐進后座時,發(fā)現(xiàn)真皮座椅上放著薩拉常用的銅杵,杵柄纏著嶄新的狼圖騰繃帶。齊瀟灑斜倚在副駕駛位,匕首轉(zhuǎn)出銀光,突然抬手將刀尖指向車載冰箱:"婆婆的玫瑰露,冰鎮(zhèn)好了。"
車隊碾過鹽堿地時揚起薄紗般的塵霧,后視鏡里的村莊逐漸模糊成沙丘間的墨點。蘭雪解開頸間項鏈,將綠松石小狼系在車載香薰支架上。琉星望著窗外飛掠的駱駝刺,忽然發(fā)現(xiàn)每叢枯草根部都綁著村民系的紅絲帶——那是薩拉生前教大家標記水源的方法。
齊瀟灑摘下墨鏡擦拭,反光的鏡片忽然映出后座景象:蘭雪蜷在真皮座椅上沉睡,發(fā)梢沾著的星砂在空調(diào)風里閃爍;琉星正用繃帶將銅杵固定在車門儲物格,動作輕柔得像在安置易碎品。
夕陽將邁巴赫車隊鍍成流動的金色,最后一縷余暉穿過車窗,在蘭雪掌心投下青銅狼頭的剪影。齊瀟灑突然按下車載音響,《棗樹與夜鶯》的旋律混著空調(diào)嗡鳴流淌——司機悄悄將阿米娜塞進儲物箱的磁帶換了進去。
當公路指示牌出現(xiàn)在地平線時,琉星發(fā)現(xiàn)后視鏡上掛著串駝鈴。銅鈴在顛簸中輕響的節(jié)奏,竟與昨夜葬禮的鼓點微妙重合。五道車燈刺破漸濃的暮色,在柏油路上拖出細長的光軌,如同薩拉用星砂在沙漠畫下的最后一道星軌。
歸途如風
五輛黑色邁巴赫緩緩駛入機場停機坪,夕陽將車身鍍上一層金邊。蘭雪倚在車窗旁,發(fā)梢沾著的細沙隨風飄散。大壯和包子爭搶著搬運行李,兩人的嬉鬧聲驚飛了跑道旁棲息的麻雀。齊瀟灑靠在車邊,用小刀削著蘋果,果皮連成螺旋墜入風中。
"少爺!行李箱卡扣被沙粒堵住了!"包子舉著螺絲刀大呼小叫。琉星無奈地接過工具,蘭雪望著他們輕笑——這場景與她初到琉星家時如出一轍。
灣流G650的舷窗映出五人倒影。蘭雪裹著空乘遞來的薄毯,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隨身攜帶的青銅掛墜。大壯和包子在吧臺邊研究飛機餐菜單,為要不要加熱椰棗餅拌嘴。齊瀟灑用吸管在哈密瓜上戳出笑臉。
琉星正給手臂擦傷換藥,醫(yī)用繃帶在氣流顛簸中纏得歪歪扭扭。蘭雪突然傾身接過繃帶卷,纖細的手指翻飛間打上整齊的結。少年盯著小桌板泛著木紋的光澤,耳尖微微發(fā)燙。
琉星公館的智能門禁亮起柔和的藍光,AI管家的電子音帶著雀躍:"檢測到五位貴賓生命體征良好,已準備茉莉花茶與冰鎮(zhèn)酸梅湯。"
庭院自動噴泉揚起彩虹水霧,琉星站在二樓露臺,看著蘭雪將青銅掛墜系在梧桐樹枝頭。醫(yī)用繃帶在晚風中飄蕩,AI管家正指導包子烘焙杏仁餅干。當烤箱"叮"地響起時,暮色已悄然漫過天際線。
五人圍坐在庭院藤架下,智能茶幾升起裊裊茶霧。包子獻寶似的端出烤得微焦的杏仁餅,大壯嚷嚷著要配三倍糖的奶茶。齊瀟灑突然變戲法般摸出袋糖漬檸檬,說是從飛機餐臺順來的"戰(zhàn)利品"。
蘭雪捧著骨瓷杯輕笑,茶湯倒映著枝頭搖晃的青銅掛墜。琉星悄悄把烤得最完美的餅干推到她面前,AI管家適時調(diào)暗了庭院燈光。晚風裹著烘焙香氣掠過梧桐樹梢,驚起幾只偷聽故事的夜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