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南洋在溫暖的太陽下，二十名精壯漢子在甲板列隊。他們腳踝都系著紅繩——按閩南船幫規(guī)矩，這是簽了生死契的標記。輪機長是個檳城歸僑，正用扳手敲打壓力表：“鍋爐蒸汽機撐到新金山?jīng)]問題”
“到新金山碼頭后，每人再加十先令?！?/p>
汽笛長鳴時，李承澤望著漸遠的碼頭。幾個戴白帽的英籍警官正在貨堆間逡巡，帶頭的約翰牛籍長官摩挲著袖中先令，滿意的點頭。“你們可以出港了”，說著便帶著人大步走下船去。
“開出二十海里就把船上的火炮推出來，威懾海上的劫私船?！?/p>
李龍李虎聽到便退下去做著準備了，護衛(wèi)隊走船上各處巡邏，瞭望塔上的水手拿著單筒望遠鏡觀察著四方。水手領航員，和舵手在如一片落葉的船上各司其職。
七日后，蒸汽風帆船駛?cè)胱ν酆！Ｒ箍罩械墨C戶座三星連成線，李龍突然指著海面驚呼：“少爺！有船跟著我們！”
望遠鏡里，五級風帆戰(zhàn)船，船首像竟是銜著匕首的迦樓羅。整艘船不見半點燈火，如同漂浮的棺材。
“是加里曼丹的海盜！”檳城輪機長聲音發(fā)顫，“他們專劫移民船，把女人賣到棉蘭的勾欄......”
李承澤扯開領口，露出銅哨——傳令哨的尖銳嘯音刺破夜空。炮手們掀開帆布，阿姆斯特朗前膛炮緩緩轉(zhuǎn)動，月光在炮管上連成一條直線。
在副船長室的約翰敲打著木桌，透過窗戶看見對面船只的旗幟，臉幾乎貼著玻璃驚訝的說道“風車國啊，看樣子就是印尼的海盜了，李你可要打贏啊，我可不想在被俘虜了?！?/p>
“準備鏈彈?！彼舐晫χ~制大喇叭喊道，該試試約翰牛留下的玩具了?！?/p>
鏈彈在滑入炮膛中摩擦出瘆人聲音，兩枚鐵球充滿了鐵銹，在月光下如同流星錘飛了出去。李承澤大聲喊道，“打幾發(fā)就拉開距離，用風箏戰(zhàn)術?！毕绦群ｏL灌進他大敞的領口，遠處海盜船甲板上突然亮起幾簇火把——對方顯然發(fā)現(xiàn)了炮口噴射出的火光。
"八百碼！"瞭望手嘶吼著從桅桿滑下，"他們在搶風！"
海盜船三角帆吃滿東南風，船首迦樓羅雕像的匕首竟泛著磷光。李承澤猛地扯下銅哨，尖銳哨音刺破黑夜"左滿舵！拉開距離，保持在他媽射程以外。"蒸汽機發(fā)出洪亮的咆叫，船體攪起浪花，船身在巨浪中硬生生橫過四十五度。
鏈彈撕裂空氣的尖嘯與炮聲同時炸響。第一枚鏈彈掃過海盜船主桅，碗口粗的柚木應聲折斷，帆布如斷翅白鷺般墜入海中。第二枚卻偏了半尺，鐵鏈絞住船首雕像，迦樓羅的金翅在夜色中迸濺出火星。
"裝填葡萄彈！"海盜船上突然傳來荷蘭語的咆哮。李承澤瞳孔驟縮——那竟是荷屬東印度公司的私掠船！
霰彈暴雨般傾瀉而來，打在海面上水花濺射。正在搬運炮彈的吳大身體全濕，嚇的全身發(fā)抖。李虎怒吼著將李承澤撲倒在炮位后，三枚鉛丸嵌進他們身后的橡木艙壁，炸出碗大的木坑。
李承澤急忙掏出鏡片看見對面船尾后倉里堆滿了火藥桶和實心炮彈。大聲叫到“全體用尖頭彈瞄準對面船尾。”
海盜船已逼近至兩百碼，李承澤甚至不用鏡片都看清對方炮手臉上猙獰的面孔。他踹開壓住自己的李虎"降半帆！讓船逆向運轉(zhuǎn)！"船身突然詭異地后撤，海盜船蓄勢待發(fā)的第二輪齊射全部落空。
趁著對方重新裝填的間隙，六門阿姆斯特朗炮同時怒吼。特制尖頭彈頭旋轉(zhuǎn)著鉆入海盜船尾，尾艙爆發(fā)的火光將夜空染成橘紅。黝黑的炮彈與人體殘肢從炸開的后艙門噴涌而出，混著熱浪的慘叫聲，海盜船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傾斜。
"接舷戰(zhàn)！"迦樓羅船首突然彈出帶鐵鉤的跳板，十幾個馬來海盜揮舞著克力士劍躍上甲板。李承澤反手抽出轉(zhuǎn)輪手槍，冰冷的槍管瞄準最先沖來的海盜“砰"海盜應聲掉進海里。
顱骨碎片與腦漿濺在甲板上時，二十支英菲爾德步槍在艙室窗口齊齊探出。新招募的閩南水手們竟無一人退縮，彈雨將跳板上的海盜打成篩子。李龍掄起砍刀砍斷勾住船舷的鐵索，最后一個海盜哀嚎著墜入深海里。
當朝陽染紅爪哇海時，海盜船倒下的桅桿和持續(xù)燃燒的船尾，靜默的飄在海上。只有噼啪作響的燃燒聲。
李承澤興奮大叫道“船身靠過去，甩出這鉤子木板，接舷盡量用轉(zhuǎn)輪手槍解決戰(zhàn)斗，船上海盜一個不留?！?/p>
“沖啊，兄弟們”李龍帶著稀稀拉拉二十來號人手拿轉(zhuǎn)輪手槍沖進對面船上，吳大帶領后方二十來個手抬長槍的護衛(wèi)隊，續(xù)續(xù)推進。
“砰砰”槍聲不斷。不到半個時辰蓋倫船上只有濃煙在船尾冒出，尸體不停從船上丟進海里。
“少爺，船長”兩道聲音傳來，“都解決了，海盜一個沒留下，我們只有幾個稍微的輕傷。”“好，你們干的不錯，參與戰(zhàn)斗的兄弟每人獎勵三個英鎊。”
“嚇死我了”約翰用手輕輕拍在自己胸口恐懼的說道?！坝泻芸燹D(zhuǎn)為討好的笑臉說道“不過幸好李和你們船隊打贏了他。”
“我們還要打掃戰(zhàn)場，約翰你就先回去吧，我們在補給一次就可以到達目的了?！?/p>
“你們?nèi)ゴ驋邞?zhàn)場吧，看看這艘風帆船還能開走嘛，能開我們就去檳城修一修順便，補給。”
“是少爺”話落李龍重新回到了五級風帆戰(zhàn)船上組織人手打掃了起來。
……
“少爺”李龍推開了船長室就看見小翠拉著李承澤不知道在干什么?；仡^說道“毛毛躁躁的這么了，下次記得敲門?！闭f著出了船長室關上了門。
“少爺，我們發(fā)大財了。一共繳獲兩萬三千英鎊，破鐵片子86把，遂發(fā)槍40把，轉(zhuǎn)輪手槍不到10把，還有船上的5磅炮32門，火藥還有50桶，其余都是也還沒清理出來的破爛，還有半船的香料?？礃幼铀麄儎偞蚪偻隂]多久就遇到了我們，要是全副武裝不敢想象，船還能動斷了一根桅桿，船后倉破了一個大洞幸好倉底沒事。不過只開不動了需要大修。”
“轉(zhuǎn)輪手槍發(fā)給兄弟們，火炮進倉，剩余的破爛，該丟就丟，能用的鎖緊彈藥倉。”
“那就用蒸汽船拉著那艘風帆船走，也慢不了多久，天亮檳城應該就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