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婚宴不過五日,南玄如今日日待在狐宮內(nèi),不是與洛嫣相伴玩耍,便是待在自己寢殿呼呼大睡。
南玄自己倒是沒什么事兒做,可南音卻在神族狐族間跑了不下數(shù)遍。
為備著婚宴所需,也為與神族處處打理關系。
總之,南玄不理解南音在這件事上像打了雞血般渾身干勁十足。
夜色遍布在云瑄殿四周,玉阮端著飯后茶點進來時南玄似乎正好準備出門。
她將什么東西別進腰間,還換上了與方才吃晚飯時不同的衣裳。
“殿下,你去哪兒?。俊庇袢钆ゎ^打量著南玄。
“我撐得慌,出去走走?!?/p>
“誒....”待玉阮將手中點心放置桌上時,南玄已然從殿內(nèi)跑出去了。
玉阮瞧著其背影低語:“方才也沒吃多少啊,殿下這胃口怎么日漸變小了許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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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云瑄殿出來往西一直走,不過一刻鐘便到了竹安居。
竹安居正門前有一方淺池,池內(nèi)種著些睡蓮,只是這個時節(jié),還不到睡蓮開放的時日,那蓮心包裹的嚴嚴實實。
南玄便順著蓮池往里走,殿外藤床上沒有人,院里的殿門開著,里面也沒有燭光照出。
南玄下意識的便以為沒有人。
隨即她便稍松了些警惕,緩步移至殿內(nèi)去打量著。
果然如她所想的,殿內(nèi)沒有人。
這個時辰該是剛吃好晚飯,難不成南閔出去了?
南玄暗想,待回過頭出了殿門之時,卻發(fā)覺方才空無一人的院內(nèi)此刻正有人坐在那藤床下慢悠悠的煮茶喝。
定神一看,那人就是南閔。
南玄攜緩步至藤床側(cè),尋了距南閔稍遠些的石椅上坐下。雙眸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
南閔仿佛沒瞧見南玄般,自顧將煮沸的茶水端起,放于一側(cè)靜置。
許是不知如何開口,院中片刻沉寂后,南玄從腰間取出那只海螺狀石頭放置南閔面前的桌上。
南閔的視線淺然在那石塊上劃過,隨后依然事不關己的忙乎著自己手里的東西。
南玄語氣中稍微帶著些責怪:“這幻石,是你放在殿外的?”
南閔依舊不說話,甚至此時他連視線也懶得抬一下。
“整個狐族能制出狐尾幻石的也就你一人了,東西還給你?!蹦闲Z氣漸而淡漠,說完話后便準備起身離開。
可身后,卻響起了久違的一抹淺聲:“你嫁入神族是想找什么?”
南玄駐足,背對著南閔的面色依然有些生硬,可她強裝出一抹堅定,轉(zhuǎn)身看向南閔:“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凌訣挺好的,姑姑說的沒錯,嫁給他我不吃虧?!?/p>
南閔將茶水緩倒入杯中,依舊面不改色:“就算拿到憶珠,知道了以前的事,有的人也回不來了?!?/p>
“南閔,你知道些什么?”南玄突而不鎮(zhèn)定了,她察覺南閔話里的深意。
“我只知道,你南玄不會輕易言敗,不會嫁給一個不了解的人。即便他是九州的神君。”
“可若我不是南玄呢?!?/p>
南閔抬眼,盯著南玄許久。他深邃的瞳孔里雜著些違和的松弛。
隨后,他便極快的低語:“那便說得通了?!?/p>
“你都知道了?”南玄重新坐回方才的石凳上,緊盯著南閔。
這一刻,她恨不得將他的心剖開來看清楚,到底還藏了些什么不為她知的秘密:“那你為何裝出一副一無所知的樣子?”
南閔端起茶杯半抿,而后靠回椅背上,盯向南玄。
“我入了你的夢,看到了你的前世。但只看了一半,你便在夢中昏過去了。我沒有辦法,只好出來?!?/p>
“入夢?隨意入夢不是會被做夢者禁錮?”
“可當時你昏迷不醒,君上又正在閉關,我沒有辦法?!?/p>
南玄沒想到南閔竟為了救她而舍身入夢,那南閔必然會理解她如今的所作所為。
“所以,你會幫我嗎?”
尋著南玄逐漸低吟的話音,南閔抬頭去定神望著她。
隨后,他唇角勾起一抹揶揄般淺笑:“如何幫?我?guī)偷?,是南玄還是溫醒?”
“我到底是誰如今我自己都不知道?!蹦闲⒋鬼?,“我甚至不明白,為何我會有前世的記憶?!?/p>
“若我猜的沒錯,如今你身體里的,是溫醒的魂魄。至于南玄,在你想起那些事情的那一刻,便消失了?!?/p>
“所以如今,我便不是狐族孤女了?”
“若你不說,別人便覺得你還是。”
“你呢?”
“我?”南閔惑然凝眉。
“其實我只是想弄清楚這一切,弄清楚為什么我擁有南玄的容貌和前世的記憶,想弄清楚我記憶里的人去了哪里?!?/p>
“憶珠沒那么容易拿到,凌訣這人不好騙?!?/p>
“可在夢里,我就是死在神族的人手里的?!蹦闲灶D了片刻,似壓抑著情緒繼續(xù)道:“我會想辦法讓他信我?!?/p>
南閔緊盯著南玄,此刻她的雙眸間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堅定。
片刻,他緩了情緒,神色慢下幾分:“入夢之事我沒告訴君上,別說漏了。”
之后,南閔便起身往寢殿的方向去了。
直至上了石階關上門,他都未再回過頭說一句話。
南玄回過頭來瞧著石桌上的那幻石出神,南閔對她的態(tài)度較之前漠然了不止半點,是因為她不再是南玄的緣故嗎?
但如今不論如何,她都要去神族,找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