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強聽不懂這里的語言,完全聽不懂。
獸馬上的騎士很不耐煩。
應(yīng)該是呵斥威脅了幾句之后,見男人不但不消停,還變本加厲,叫喊得更加歇斯底里,騎士順手一刀也把他送走了。
現(xiàn)在的周小強顧不得自己身上遮丑的草席被路上的雜草樹枝帶走,全身一絲不掛。
只有人才需要衣服,才知道羞恥。
現(xiàn)在的周小強知道自己不是人,是奴隸,是牲口。
來到這個陌生地方,三天了,每天都靠不知名的水果充饑,周小強體力已經(jīng)消耗得差不多,早就已經(jīng)疲憊不堪了。
是眼前木棍上還在陸陸續(xù)續(xù)滴著血的兩雙斷手,不停地刺激著周小強,他才能忘記疲累,忘記光著的雙腳被山石,樹枝劃破一道又一道的傷口,本能而機械地被前面的人帶著往前機械地移動。
傍晚的時候,隊伍來到一條大河邊,停了下來。
這個世界語言是不通,但笑聲和哭聲,與歌聲一樣,是沒有國界,沒有星際的。
抓人的人在篝火旁肆無忌憚地笑,被抓的人不時傳來哀嚎和哭喊。
周小強此時如同死狗一樣趴在地上,他很想躺著,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女人們更可憐,她們幾乎都成為了騎士的發(fā)泄對象。
一塊烤肉被毫無征兆地扔在了周小強身上,又從身上彈起來,掉在了身體旁邊。
周小強費了很大力氣才拱到了烤肉旁邊,將它抓在自己手里。
烤肉很燙,還半生不熟。
周小強顧不得自己的嘴巴被燙破,饑餓和活下去的欲望驅(qū)使他爆發(fā)出了作為動物的本能。他趴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咀嚼著烤肉。
很快黑暗來臨。
周小強微微抬頭,能看到大河邊綿延不斷的火堆。
那些或近或遠的喧囂聲并沒有因為黑夜降臨而有所收斂。
迷迷糊糊的周小強在恐懼支配中,疲憊地睡著了。
次日清晨,周小強再次被手腕上傳來的刺痛弄醒了。
四周依舊傳來一陣陣哭喊聲,皮鞭的抽打聲,騎士的吼叫聲。
還有一股股惡臭襲來。
那是被捆綁著的奴隸,隨地方便的污穢散發(fā)出來的騷臭。
周小強差點將昨晚吃進去的烤肉吐了出來。
要長生,首先得活著;要活著,得有力氣度過眼前這個鬼門關(guān);要有力氣,就不能浪費食物,吐出來的都得咽回去。
所有的奴隸被一串串地趕到河邊,如同牽著牛馬飲水一樣,讓他們趴在那里喝水。
完了又在就在騎士的驅(qū)趕下,跟著他們的獸馬一起,蹚水過河。
河水很寬,不是很湍急。
水也不是很深,只不過剛好沒過周小強的脖子。
在周小強這串奴隸中,他是最矮的。
浮浮沉沉中,過了河,然后繼續(xù)翻山,越嶺,渡河……
周小強不知道的是,當他們所有人-----奴隸和騎士大軍都渡過河流后,遠遠的一個小黑點也跟著下到了河里。
當它快要游到對岸的時候,只要看一眼,就能認出是那只丑狗癩皮。
藏在灌木叢中斷后的騎士,不知是無聊的無心之舉,還是有意為之,給了那個小黑點一箭,然后那黑點就翻著肚皮,順流而下了……
可憐的癩皮。
從它能提前走破廟里逃跑的行為來看,警覺性還是有一點的,不過不多……
一個月后的某一天,周小強等人再一次攀過一座高山后,映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草原。
雖然聽不懂,但是周小強隱約從騎士們的激動中可以感覺到,他們應(yīng)該是快回到目的地了。
這一個月,周小強活了下來。
從身邊幾串奴隸的結(jié)局判斷,這次被抓的奴隸中,活下來的應(yīng)該只有三成左右。
周小強這一串活下來三個,他前面那串活下來兩個,后面那串也是兩個。
十天前他們這串和前面的那串就并了并,兩串做一串,三天前又并了一次。
有病死的,被毒蛇咬死的,最多的還是被騎士隨手砍死的。
那些扛不住山里的瘴氣,痢疾,中了毒的人,只要跟不上腳步,就會被騎士一刀送走。
一路上騎士每天都會給他們一塊足夠大的烤肉,不至于餓死。
他們被驅(qū)趕著來到了草原上,這時候周小強才看見這個隊伍的龐大。
死了一大半的人,現(xiàn)在看去,還是一眼望不到邊的人影。
原以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誰知道一走又是十幾個日出日落。
好在來到了草原上,周小強和他的奴隸伙伴們獲得了優(yōu)待。
那根將他們穿在一起的木頭被拿走了,換成了繩索,將他們數(shù)十人連成一長串,綁在一起。
雖然沒有解放雙手,但是從頭頂拿下來,放在背后,周小強覺得已經(jīng)是從奴隸到自由的一大步了。
舒服了很多。
他的脖子被木頭磨破,結(jié)痂之后再被磨破,都起了繭子了。
最終周小強他們被這樣分成一長串一長串地朝著不同的方向拉走了。
周小強和另外三男兩女被分給了一位長相詭異的騎士。
說詭異是因為那人幾乎沒有脖子。
牛頭那么大的腦袋上長著黃豆那么點大的眼睛。
當周小強這六人被分到他身邊的時候,他與負責分配的騎士說了很久的話,最后不情不愿地拉著繩頭走了。
走著走著,周小強覺得一陣寒意襲來。
一根足有手臂粗的鞭子迎面而來,鋪天蓋地地啪在了他的臉上,一股酸疼伴隨著血腥味襲來,鮮血止不住地從周小強鼻孔,嘴角流下。
一張臉被一鞭子抽爛了一半。
其他五人也停下了腳步,周小強低著頭,不敢表露出一絲一毫的反抗情緒。
挨打不會死人,但是惹怒了這些賊子,小命不保。
今天受點委屈,是為了將來委屈今日辱我之人。
在過去的這一個多月里,承受屈辱,牲口一樣地被人牽來呵去,周小強也慢慢地了解了一些自己的身體特性。
按所經(jīng)歷的事情推斷,所謂不被干死就能永生的長生體,就是只要不被砍了腦袋,刺穿心臟,就不會死。
一路上很多的同行奴隸感染了山林中的瘴氣,全身潰爛而死,周小強毫發(fā)無損。
被毒蛇咬到的腳指頭,出了一點血,除了有一點疼,啥事沒有,連腫都沒腫。
同樣的毒蛇咬到的其他人,無不是慢慢全身發(fā)黑,最后一命嗚呼,沒有被毒死的,也因為體力跟不上被騎士手起刀落砍死了。
腳底板被各種尖銳的石頭,樹枝戳破一次又一次,也只是流了點血,傷口很快就會愈合。
周小強心里隱約知道自己應(yīng)該是免疫一切的毒物,傷口愈合能力也遠超正常人。
長相詭異的騎士打了他一鞭子后又嘰里咕嚕地牽著繩子,拽著他們往前走。
他應(yīng)該在罵人吧。
或許還是在罵我,為什么呢?我沒有惹他啊。
周小強心里想著。
這么多人,我如此的平凡老實,為什么偏偏要打我呢?
你不打那兩個女人,我可以接受,可是這不還有三個膀大腰圓的壯漢嗎?打他們不比打我有成就感?
周小強在心里罵了那個丑八怪八百遍。
沿途稀稀拉拉的都是用木頭壘起來的簡易住所,圍欄里有之前見過的那種長角的獸馬,還有牛,有羊,只不過個頭都比正常的大很多。
長相詭異丑陋的騎士住所要比普通的大很多,圍欄圈起來的區(qū)域起碼有數(shù)十丈見方。木頭支起的帳篷,四周都用獸皮封了一圈,周圍還有很多小棚。
小棚子的四周很疏散的豎著斑駁的木頭,圍起,沒有包獸皮。
那些應(yīng)該是羊圈牛棚之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