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大門傳來急促的敲打聲，林璇微微一愣，心中疑惑：這個時間點，誰會來找她？除了團隊的人或盧雨筱，沒人知道她住在這里。
她打開燈，發(fā)現(xiàn)白術(shù)不在屋內(nèi)，不禁心生疑慮：難道白術(shù)中途出去了，需要我?guī)兔﹂_門？
林璇走到門口，正準備解開防盜鎖，但心中警鈴大作，決定先透過貓眼看看。
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男人，身穿休閑套裝，神情嚴肅。
林璇的心跳加速，隔著門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緊張。
背對著光，好似沒見過的臉，難道是組織里的人？
男人直視著貓眼，語氣低沉：“林璇，我們需要談?wù)??！?/p>
林璇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他怎么會知道自己的名字？她隔著門喊道：“你是誰？”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證件，從門縫底下遞進來，上面的字跡模糊不清。
他急促地說道：“我們得好好談?wù)?？?/p>
林璇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shù)念頭，這人來路不明，但她強裝鎮(zhèn)定，語氣堅定：“我不認識你，你別敲了，再敲我打電話叫人了?！?/p>
男人停下手里的動作，眼神中閃過憤怒，語氣態(tài)度急轉(zhuǎn)直下，謾罵道：“老子叫你開門，趕緊的。”
林璇心中一驚，怕不是遇上瘋子了。
但對方知道她的真實名字，她在屋內(nèi)焦急地跺腳，嘴里呢喃著：“白術(shù)，你到底在哪里？”
她想著拿椅子過去抵住門，以防對方喪心病狂地沖進來。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迅速掏出來，發(fā)現(xiàn)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別相信任何人，包括我?！?/p>
林璇盯著屏幕，手指微微顫抖。她不明白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一雙從黑暗中伸出的冰涼雙手捂住了她的耳朵，一切都安靜了。
等再次有意識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時間顯示早上七點。
林璇對于昨天半夜發(fā)生的事最后到底怎么樣了，一點記憶也沒有，不會男的還在門外吧？
她透過貓眼，男人走就離開了，遞進來的名片也不在屋內(nèi)？難道是夢嗎？
可是白術(shù)依舊不在屋內(nèi)，目前能做的是先穿著整齊的校服去學校，探探盧雨筱的事。
她從前門像往日一樣背著書包走進教室，卻發(fā)現(xiàn)班上的同學都用陌生的眼神看著她。
起初，她以為這只是后排幾個同學在開玩笑，便笑著解釋道：“我是前段時間才轉(zhuǎn)來的方航舟??！你們忘了嗎？”
然而，連老師走進教室上課時，對她視若無睹，仿佛她從未存在過，她自己本來的座位也坐著別人。
林璇頓時感到一陣尷尬和無措，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她走出教室躲在廁所里，聽見下課鈴聲后，她拉住班上的一個女生，急切地問道：“你們班的盧雨筱同學沒來上課嗎？”
女生因為剛剛的奇怪事件，對林璇產(chǎn)生了戒備，語氣冷淡地反問：“你找她干嘛？”
林璇迅速編了個借口：“她借給我的筆記，我想還給她。她是沒來嗎？”
“對的，她請假了。我可以幫你轉(zhuǎn)交給她。”女生的語氣依舊帶著疏離。
“沒事沒事，我還是親自交給她吧！”林璇勉強笑了笑，心里卻更加焦慮。
等到中午放學，林璇趁著人潮涌出校門，匆匆跑回家。
她急切地推開門，卻發(fā)現(xiàn)白術(shù)還沒有回來。房間里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
林璇坐在床邊，沉默地思考著。
班上的同學確實和之前的記憶不太一樣，仿佛她的存在被徹底抹去了。
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感到一陣無力，思緒亂成一團。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公寓的門鈴?fù)蝗豁懥恕?/p>
林璇愣了一下，怎么又有人來找她？因為昨夜的事，林璇都不敢靠近門口了，生怕那個男的又找上門來。
林璇懷著揣測不安的心去開門，心里想著說不定是白術(shù)回來了，或者是盧雨筱有了消息。
然而，貓眼里看見門外站著的居然是王欣怡。
林璇自從實習第一天見過她后，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看見是信任的人，她有些激動地問道：“欣怡姐，你怎么來找我了？”
王欣怡進屋后，神情有些緊張，目光在房間里掃了一圈，最后落在林璇身上：“你還好嗎？”
林璇心里一緊，以為事務(wù)所終于有消息了，便急切地問：“我還好，是不是事務(wù)所通知我回去上班，所以叫你來通知我？”
王欣怡搖了搖頭，反手把門關(guān)上，語氣變得嚴肅：“林璇，認真聽我的話，仔仔細細記住?！?/p>
林璇心一沉，預(yù)感到王欣怡接下來的話可能會讓她難以接受，但她還是點了點頭：“你說?！?/p>
王欣怡深呼吸一口，平靜的問道：“林璇，你第一天面試的時候面試官和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林璇皺了皺眉，努力回想，但五官幾乎皺在一起，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她搖了搖頭：“我完全不記得了?！?/p>
王欣怡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繼續(xù)說道：“你面試的時候，面試官給了你一個筆記本，要求你把第一個月夢的內(nèi)容記錄下來，作為實習期考核的內(nèi)容，對吧？”
林璇皺著眉頭努力回想:“隱隱約約的好像是這么一回事?！?/p>
“但你和我說你最近都沒有做夢，于是林浩把他按摩頭皮的儀器借給你，讓你放松一下大腦。你果然做夢了，你說那是噩夢，我就叫你不要記錄在筆記本里了，還給了你一包安神茶?！?/p>
林璇點點頭：“這個我記得。我第二天還想找你道謝，結(jié)果你沒出現(xiàn)，后面就被前輩叫去學校調(diào)查案件了。”
王欣怡坐在椅子上，背對著光，神情變得凝重：“林璇，你醒來的第二天，實際上是沒有醒來的。你能懂嗎？”
林璇愣住了，完全沒明白她的意思：“什么意思？”
王欣怡嘆了口氣，語氣變得更加沉重：“第一天實習回去睡覺，第二天你以為你醒來繼續(xù)工作，實則你還在夢里面，還在你自己的夢里面！你到現(xiàn)在，此時此刻，還在第一天實習晚上的夢境里?！?/p>
林璇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搖頭：“怎么可能？怎么會有人把夢做成這樣？”
王欣怡的表情十分苦惱，似乎在思考如何讓林璇理解這個復(fù)雜的概念：“希愿事務(wù)所的確是一家?guī)椭鷦e人實現(xiàn)愿望、了結(jié)遺憾的地方。但事務(wù)所并不存在于你所處的真實世界上?！?/p>
“是假的？”林璇已經(jīng)能接受這些設(shè)定了，要說她也是假的，她也樂意接受了。
王欣怡直搖頭，說:“你覺得月亮是為誰轉(zhuǎn)的？”
林璇一怔，她小時候想過月亮是繞著自己走的，說不定自己是月亮派來的使者，嫦娥都和她認識。
長大后學了理論科學才懂月亮是繞著地球轉(zhuǎn)的。
林璇用著干澀的聲音說著:“小時候我以為世界圍繞我轉(zhuǎn)，如果我受傷委屈了老天會下雨流淚，如果我高興了一整天都是晴天。后來才知道，連地球都不過是這浩瀚宇宙的一粒塵埃?！?/p>
王欣怡繼續(xù)追問:“所以宇宙這么大，大到你想過憑什么只有你所生活的世界就是真的？白天屬于活動的物體，夜晚呢？每個人的夢是靠什么介質(zhì)存在的？你是否想過？”
林璇想過，可能是大腦皮層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活躍，但此刻她也沒了底氣，只能默默的搖頭。
王欣怡解釋到:“即便是一粒塵埃，底下的分子結(jié)構(gòu)也很多。而世界就分成了三層，那便是：第一層是真實的世界，也就是你所處的現(xiàn)實世界；第二層是夢境的世界，大部分人做夢的世界；而第三層則是虛無的世界，可以解釋為人離開后也能前往的世界?！?/p>
林璇一聽，倘若真是如其解釋，好像很多東西的“來”和“去”都解釋了。
“但是這和我現(xiàn)在的處境有什么關(guān)系？”林璇不解問道。
王欣怡解釋著:“每當?shù)谝粚蝇F(xiàn)實世界的人感到遺憾、壓力大之類的情緒波動，就會做夢來到第二層世界。在這里，希愿事務(wù)所作為第二世界的核心機構(gòu)，會盡力幫助他們在夢的世界里體會到現(xiàn)實中無法體會的快樂，或者滿足遺憾。然而，事務(wù)所不是萬能的?！?/p>
林璇聽得有些茫然，但還是忍不住猜想：“難道是工作人員不夠嗎？”
王欣怡點點頭：“是的，事務(wù)所的職工都是一開始便是誕生于第二層的人。不論是生活在什么樣環(huán)境下的生命，對于自己所處環(huán)境的認知是有限的。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安分守己地在所處安全環(huán)境里呆著，即使會去思考自己所處的世界為何是如此，自己為何又誕生在該世界上？但沒有人得到答案，因為這樣的思考是無休止的，歸本溯源的事情誰能說得清楚？”
林璇提出自己的觀點:“會陷入自證困難，邏輯旋渦中去?！?/p>
“可以這么說，如果說現(xiàn)實世界的人可以從事更多的工作，有許多偉大的職業(yè)，而第二層的人則是普遍從事事務(wù)所的工作，這便是大家一生的使命。在第二層的世界和第一層現(xiàn)實世界沒什么區(qū)別，就好像兩顆平行世界的地球一樣。但這里的‘氧氣層’是現(xiàn)實世界人們的‘想象力’，因此會比現(xiàn)實世界具有更多荒誕和非邏輯性的事情發(fā)生。然而，在現(xiàn)實世界里，這些出現(xiàn)的不可能也會被所謂的科學理論合理化、解釋化?？偠灾?，對于第二層世界的人來說，如果第一層現(xiàn)實的人們都不再做夢了，我們也就不會存在了，這是互利互助的?！?/p>
林璇聽得有些恍惚，但還是抓住了重點：“所以，欣怡姐，你是第二層的人了？”
王欣怡點點頭：“對！但因為現(xiàn)實的人們生活環(huán)境等因素變得越來越復(fù)雜，現(xiàn)在居然引發(fā)出第三層，夢中夢的現(xiàn)象。第二層的人存在的開始就是不會做夢的。每一個現(xiàn)實的人做夢到第二層便會停止，在這里可以具象化一個自己的形象出來。按理來說，是直接在第二層的世界開始行動。但這個具象化的人沒意識到自己在睡覺、在做夢，于是他繼續(xù)做夢，因此第三層夢境誕生了，我們稱為虛無的世界。林璇，你現(xiàn)在就在第三層夢境里?！?/p>
林璇聽完，整個人都僵住了，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她喃喃道：“所以，我一直在夢里？這一切都是夢？”
王欣怡看著她，眼中帶著憐憫：“是的，林璇。你一直在夢里，從未真正醒來?！?/p>
林璇眉頭緊鎖，困惑和焦慮溢于言表：“為什么我醒不過來？難道我要像電影里那樣，從高處墜落或者用自殘的方式才能醒來？”
王欣怡搖了搖頭，神情嚴肅：“如果真是那樣簡單。我們第二層的工作人員早就進入第三層，把所有人都‘喚醒’了?！?/p>
林璇意識到王欣怡剛剛所說的第三世界是亡者去往的世界，神色又緊張起來，聲音發(fā)顫的問:“所以我是死了嗎？才會來到這里？”
“不，不是這樣的。我們對第三層世界的研究很局限，我們只能認定為現(xiàn)實的人已故之后會來到第三層世界，但是現(xiàn)實世界太復(fù)雜，還有更多精神崩塌的人，可以理解為因為身體太痛苦以至于靈魂都要離開了瀕死的人也有可能來到這里?！?/p>
王欣怡無奈的搖頭，說:“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狀況，但你意識如此清醒，我相信你一定還活著?！?/p>
“我要怎么才能醒了呢？”林璇面對眼前的一切太過于復(fù)雜，她只是想像之前的每一次噩夢一樣醒來，就是萬幸。
王欣怡不想讓林璇過度焦慮，她所剩時間不多，必須趕緊解釋:“你先聽我說，接下來就是說我來找你的理由。因為第三層夢境的人越來越多，這對第二層來說是個巨大的威脅。這就像沙漏——一旦第三層夢境產(chǎn)生了自我意識，有人試圖將沙漏倒過來，第一層和第三層的位置就會互換。第二層將失去現(xiàn)實世界人的夢境支撐，最終導(dǎo)致第一層和第二層的毀滅。結(jié)果只會剩下第三層，一個沒有夢、沒有死亡的世界存在?！?/p>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為了防止這種災(zāi)難發(fā)生，我們在每個人進入夢境前，會無意識地交給他們一個信物。信物上有追蹤器，一旦檢測到信號微弱，我們就會強行將人喚醒，這就是噩夢的由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