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認為是一個無需朋友的人,然而或許,擁有朋友亦有其美好之處?!冻舐劇?/p>
凌雪洋腳步一停,忽然看向他:“你怎么會突然提到這個?”
“在宋安邦臨死前,我聽見他說:炙熱的大地會灼燒靈魂,而這一切都將重新排序,泰山王會帶來一切!他說的這個泰山王,是誰?”
凌雪洋的神色并不好看,尤其是聽到這句話后。
泰山王存在于中國古老的傳說中,相傳是十殿閻王之一。前世所犯罪行,皆由判官定罪,根據生前的罪行落入十六小地獄分別受刑。
“在我們的世界里,雖然表面和平,但不同國家不同立場,也在明里暗里地抗衡?!奔灸┰谶@個時候倒是話多了,“在這個世界也是一樣,表面的和平但并非完全統(tǒng)一。”
“你是說,他們窩里橫?”
“我了解到絕世之顛有兩大主要派系,東岳大帝天齊君為首的守舊派,祖先乃是泰山之神,傳說是創(chuàng)世之神,他們認為命數自有天定,萬物皆因循序輪回,維持現實與絕世的守恒。但泰山王為首的激進派觀念不同,他們大多是一群高智商自負的群體,有著野心,絕世之巔之所以一直沒有發(fā)展起來,就是因為沒有控制主動權,他們想以靈魂創(chuàng)造一個靈魂之都,重組世界?!?/p>
高澤詫異地打量著他:“你確實對這個世界頗為了解?!?/p>
他抬眸雙手一攤,表情自若:“你不是也知道,我進入這個世界已經很多次了,打聽到這些也不奇怪?!?/p>
“我只是奇怪,你怎么知道東岳大帝還有泰山王的。我原以為你是為了調查曉晴的事情才來到這個世界的,可季曉晴的事你幾乎都已經猜到了,那么,你究竟為何而來?”
季末將自己藏得太深了,就好像浮在水面上的冰山,扎根在未知的深海之中。
那兩杯滅道酒,高白霏曾說過只有心中有極大怨念和執(zhí)念的靈魂,才敢喝下那兩杯酒。他一直以來的執(zhí)念究竟是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訴你,其實我……”季末故意壓低了聲音,他湊過耳朵聽,誰知那人正兒八經說,“其實我就是東岳大帝,天齊君。”
高澤噘著嘴將他一把推開:“就知道你這老狐貍沒一句真話。雪洋,還是得相信哥哥。等哪天,這老狐貍說不準把你賣了?!?/p>
“其實,我覺得季先生的話有些道理?!绷柩┭罄髮殻а壑v述著,“我是說關于泰山王的傳說,我小時候也聽阿婆說過,人如果做了壞事,在生時沒有得到報應的話,那么死后會被泰山王丟進油鍋里,在地獄永世不能翻身?!?/p>
高澤笑著,溫柔拍了拍凌雪洋的腦袋:“就說你年少無知了,別犯傻了,小時候他們還說屋里撐傘會長不高,你哥哥我不是照樣一米八。這都是大人騙小孩的,目的就是讓你保持善良,長大后做個好人,難不成你還真相信會有地獄十八層?”
凌雪洋不屑挪開他的手,嘟囔著:“把未知當無知的人,才最愚蠢。要對自然有敬畏之心。季先生,你說對不對?”
季末沒有回答,而高澤也在沉思,至于凌雪洋她心中似乎也有藏匿的故事。他們各懷秘密,埋藏在心底,都等待真相有一日來臨。
季末說這是絕世之巔之旅中最喜歡的一天,因為在這一天中,他們可以穿梭在原來生活的世界,看見自己的親人和愛人,盡管他孤身一人,沒有相熟的人,但也喜歡那樣生的熱鬧。
傳送門2023朝著白墻射出絳紅色的光線,好像割裂開兩個世界的屏障,平靜卻壯觀。
白墻上露出一個黑色兩米高的窟窿,微微泛著絳紅色的光。
冬青仍舊在此打工:“親愛的旅客們,交錯世界已經打開,進入這個世界后,傳送的地點和生物體都將是未知的?!?/p>
高澤打斷問:“你是說我們會被投放到未知的地點?”
“當然這地點也不是完全隨機的,系統(tǒng)已經調取了您的家族信息以及社交平臺信息,來計算出最適合您的投放點?!?/p>
“怎么還要調取社交平臺?”高澤傻了眼。
“網上時常有人打趣,說是人死前第一件事就是刪除手機記錄。”季末饒有興致地盯著他壞笑,“看來高記者的社交平臺上信息量很大啊,該不會……”
“放你的狗屁!”高澤急了眼,“我這個人坦坦蕩蕩的!我,我就是覺得他們這樣盜取用戶信息,一點也不尊重用戶的隱私。下載APP前都要勾選那個我已同意條款吧!”
“這不是新手教程的時候都簽了嗎?”凌雪洋疑惑。
他啊了一聲,這被跳過的新手教程里到底有多少信息???
凌雪洋此時不忘補刀:“這么說來,我也開始好奇了。該不會把大叔你傳送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你可得仔細想想,生前有沒有看過啥不健康的網站,還是干過什么違法違紀的事情?!?/p>
“放屁!”高澤抱著手臂,“你還是擔心擔心這只老狐貍,說不準他私底下有什么特別的興趣愛好,畢竟眼下斯文敗類也挺多的?!?/p>
季末不費力還嘴:“你這嘴那么毒,小心到時候變成只蚊子?!?/p>
“旅客們,那個……”冬青忍不住打斷了他們,指著那個黑窟窿,“如果準備好了,就往里面走,記住,要一直往前走,直到看到一束強光,就能到達交錯世界。宿主死亡后,你們也會重新回來?!?/p>
他們踏上了這次新的旅程。只是走著走著,身后那道絳紅色的暗光下忽然出現了一道淡藍色的光線。緊接著,他們聽到了冬青的叫聲。
“你是誰?”
有個男人的聲音,很粗的聲色:“你不用管我是誰,給我停下來!這些靈魂我們看上了?!?/p>
冬青掙扎著:“你們是違法者?你們是怎么到這里來的?”
男人低沉的聲音:勾魂使者,你只是負責接待這些新的靈魂,而我們負責處置這些靈魂。何必中間折騰這十來天,只要你把這扇門停下來,將這些靈魂交給我們,我不為難你。
“你們想要拿靈魂干嗎!”冬青倒是硬氣,“交錯世界已經開啟,不可能停下來!靈魂自有歸處,無人可以決定去留!”
“那你,這就是在找死!”
他們恍惚間聽到一聲慘叫聲,眾人停下了腳步。
高澤心頭一緊:“這家伙不會出什么事情吧?那些是什么人?”
這無疑和此前泰山王的事情聯系在一起,身后一道淡藍色的光芒。很有可能,此時的冬青已經被使用了銷波器。
季末眼神中同樣透露著擔憂,但依舊一把拉過高澤推向前:“你忘了冬青說過的話,這條路只能一直向前,不要回頭。”
看來,這個世界的事情越來越復雜了。
隨后冬青口中說的那一束強光從他們身體的每一個地方穿過,所有的記憶點仿佛從身體中隔離開來,成為一個個數字代碼。而自己仿佛失去了意識,懸在半空中,直到緩緩將眼睛睜開。
高澤睜開眼,自己正處于高處,整個身體懸空著,甚至開始有一些恐高。他環(huán)顧四周的陳設都異常大了好多,不,應該是自己在一個很小的身體內。
“該不會真被那老狐貍說中,我成了只蚊子?”
高澤不由擔憂起來,要真成了人人都能打死的四害,那不是分分鐘領盒飯?
他嘗試扇動自己的翅膀后,本想嘗試躲得隱蔽點,誰料一個踉蹌從高處摔了下來。嘭一聲,落在地上,他這才發(fā)現,自己根本沒有翅膀。
他轉動眼珠盯著自己那四只爪子看,怎么有四只腳?
他機敏朝一旁的落地鏡爬去,想看看自己現在是個什么鬼樣……
結果,他竟然變成了只通體橘色的蜥蜴!
“天哪!”他搖晃著自己的尾巴,確認里頭這個是他自己。
被他附體的豹紋守宮蜜橘,兩只眼睛圓圓地長在腦門,除了芒果色的外衣外尾巴是特殊的黑白相間紋路,更像是一杯椰汁楊枝甘露。
“椰椰!你可不能拆家!”
這家的小主人是個十三歲左右的男孩,這名字大概是沖著這條尾巴得名的,椰椰,爺爺?這名字倒還是占了便宜的。
小主人將他微微托起放在自己的懷里,高澤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變成了一只寵物蜥蜴。
“椰椰你可不能亂跑,就待在這兒吧?!毙≈魅藢⑺呕亓朔块g。
這小子的房間倒是挺溫馨的,落地窗將窗外的景致都裱了起來,成了一幅動態(tài)的畫。床頭放著幾個娃娃,書桌上還有照片,應該是全家福,只是全家福內的這個女人長得有些眼熟。
說說奇怪的地方,就是別人家養(yǎng)狗養(yǎng)貓,這小子倒是養(yǎng)了好幾只蜥蜴王八,該不會哪只蜥蜴或是哪只王八是季末變的吧?
房門一關,椰椰從縫隙中又逃了出來,它向來是只聰明的蜥蜴。
“這是在哪兒呀?”他一邊逛一邊大聲問,雖然在人類眼中他只是亂叫,“喂,哪位蜥蜴兄能聽懂人話回應一下呀?我說季末,你該不會真成了王八吧?”
“你才王八!”有只沉睡的烏龜終于忍不住動了,慢慢伸出腦袋來,“我這就是睡著了,又不是死了!”
“打擾打擾!您是?”他搖著自己那可愛的白尾巴道歉。
一旁另一只蜥蜴說道:“老鬼是只鱷龜,壽命賊長那種。你是小主人的新寵,看樣子是只蜜橘?”
對于新寵這個詞,高澤還不適應,當然眼下他就是只寵物蜥蜴,當然得盡快融入角色。
高澤連忙點頭:“對,算是,不知蜥蜴大哥怎么稱呼?”
“我叫波波,是只母蜥蜴,你該不會是小主人拉來和我配種的吧?”
椰椰那雙目本就圓鼓鼓的,聽聞這話眼珠子都快掉出來。高澤只是附體,可不想和一只母蜥蜴配種???
“應該不是吧……”
波波咧嘴笑道:“騙你的!我才不想和你這種長得可愛只會賣萌的家伙一起,你簡直丟了我們蜥蜴一族的臉?!?/p>
高澤尷尬笑了兩聲,心想這母蜥蜴還挺幽默的。
“那個波波,我想問一下咱家這條件,是個怎么樣的水平呢?還有這孩子,我是說這小主人養(yǎng)的都是這些動物?”
波波搓了搓自己的腳:“我來這個家也就一年的時間,小主人是個善良的男孩,很喜歡小動物。他的父母平時工作很忙,但很疼愛他,也尊重他的喜好,知道他喜歡養(yǎng)蜥蜴還買了很多寵物蜥蜴的書來看?!?/p>
這么說來,應該是個幸福美好的一家人,可這和他有什么關系?他也不認識這一家子?
難道是機器出了什么問題?
“對了,小主人可喜歡老鬼了,因為老鬼才喜歡上我們的?!?/p>
那個一直縮在石頭縫里的老鬼慵懶地抬起頭:“我可不喜歡這個小主人,我還是懷念我的上一個主人。”
“你的上一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