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匣子喜痰梗喉被柳菊花救了過來,兩個人相互抱頭痛哭了一場,被壓抑的情感也一下子得到了釋放,如獲得了新生一樣,體內(nèi)充滿了活力,又進(jìn)入了甜蜜而又平靜的生活節(jié)奏。
對石城堡來說,寂靜了三天后,人們又聽到了鐵匠鋪?zhàn)永飩鞒隽恕岸6.?dāng)當(dāng)”的打鐵聲。張匣子和柳菊花的戀情在老莊長的主導(dǎo)下,也像這“叮當(dāng)”聲一樣,傳遍了整個石城堡。村人們都在點(diǎn)贊老莊長的成人之美,都在指責(zé)花嬸子的亂點(diǎn)鴛鴦譜差點(diǎn)鬧出人命來。
張匣子和徒弟柱子又忙碌了一天,下午收工時,私塾里的朱先生來到了鐵匠鋪?zhàn)?,把張匣子和柱子叫走了?/p>
他們沒去別處,是來到了老莊長欒文齋的家里。老莊長今天晚上置辦了一桌子酒席,要請張匣子和柱子吃酒,由朱學(xué)孔先生來作陪。
席后,老莊長發(fā)話了,對張匣子和柱子說道:“我這里有一個大活路,要交給你們師徒倆來完成?!崩锨f長說著,拿出一封信來,從信封里取出信紙來,慢慢的展開,說道:“你們兩個靠前來看看,這上面畫的是一把大刀的圖形,樣式和尺寸都在這上面寫著。匣子,你覺得你能打出這樣的大刀來嗎?”
張匣子看了看,心有余悸的說道:“老莊長,這樣的大刀我可以打出來,不過,這大刀打成了賣給誰呢。再說,這好像是打仗使用的殺人的家伙什,請老莊長明示?!崩锨f長回說道:“這大刀不是打一把,而是打一百把,打成了有我和朱先生負(fù)責(zé)來賣,現(xiàn)在有一包定銀,足夠本錢。至于這大刀干什么用,你們倆就不需要知道,只管打就行?!?/p>
張匣子知道老莊長辦事很老道。比如說他和菊花嫂子的事,多麻亂,扯東拉西的,老莊長三下五除二就給挦順了。于是就說:“老莊長,這刀我可以打,只是明著打這么多大刀,恐怕不太好吧?!?/p>
老莊長又說道:“這個問題,我和朱先生都考慮好了,在你鐵匠鋪?zhàn)雍筮?,再給你加上三間屋子作后鋪,再買套打鐵的家什,需要用的銀子在菊花家里。以后你們兩個在前鋪打鐮刀和農(nóng)具什么的,沒有人的時候就去后鋪打大刀,你看這樣行嗎。”張匣子應(yīng)道:“這樣便好?!?/p>
這時,朱先生插話道:“這是一件密事,現(xiàn)在只有我們四個人和牛家婆媳兩個人知道,它關(guān)系到我們?nèi)潜と说男悦銈z可保得住密?”話說到這個份上,張匣子和柱子都說能保住密。說至半夜,四人方散。
張匣子在返回場園屋子的路上,把晚上議事的過程又復(fù)想了一遍。他已經(jīng)猜出那個深夜投包的人,可能就是大刀的買主。這個人與菊花嫂子一家非親即故,肯定不是什么外人。老莊長和朱先生冒著全石城堡人的性命攬下這個活路,一定是正義之舉。張匣子想到這里,對菊花嫂子的些許誤解,這才完全煙消云散了。
張匣子走到胡同盡頭,忽然看見一個人從石板橋那邊大搖大擺的走過來了。看那走路的態(tài)勢,就知道是石城堡的人。張匣子住在村頭,除了鐵匠的身份外,前幾天又多了一個身份,就是民團(tuán)的一名村衛(wèi)。原來,村里成立民團(tuán)后,團(tuán)長梅三多知道張匣子有一身的力氣,又住在村頭,位置關(guān)鍵,就找到了張匣子,讓他成為了民團(tuán)的一名成員。并安排他多盯著村頭的動靜,特別是夜間讓他多留意有沒有外來的人,以防不測。
張匣子想到了自己的責(zé)任,就警覺的閃到墻邊觀察著。待那人快走近了,張匣子感覺從未見過這個男人,就一步從墻跟跨到路中間,攔住了那人的去路,大聲問道:“你是誰?這夜深人靜的來石城堡干什么?”
那個男人嚇了一個趔趄,瞬間從腰里拔出一把刀子來,答:“是我,我是大龍!”
這個說自己是“大龍”的男人,就是潘大妮子的丈夫谷大龍。
這谷大龍家有幾十畝良田,比較富裕,他從小在父母的寵愛下和四個姐姐的嬌慣下,貪玩耍潑,游手好閑,地不會種,事不會辦。年方十八,便娶了長相好看又有風(fēng)韻的潘大妮子??墒鞘畮啄炅耍瑑煽谧右矝]生下個一男半女來。今年過年時,他和潘大妮子拌嘴吵起架,潘大妮子罵了他一句:“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我跟了你,沒過一夜女人的生活,我算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這谷大龍知道自己不是個正常人男人,被潘大妮子這么一揭短,讓他無地自容。年后,谷大龍就生氣的離家出走了,說是出去做買賣,實(shí)際上是出去散散心。他這一出石城堡,已經(jīng)有半年多沒有回家了,張匣子當(dāng)然沒見過他。
張匣子又說道:“什么大龍小龍的,你是哪家的人?”谷大龍見有人這樣盤問他,只好如實(shí)回答說:“我是潘大妮子的男人,谷大龍?!币徽f潘大妮子,張匣子就明白了,說道:“你說你是潘大妮子的男人,我怎么不認(rèn)識你?”這谷大龍一看眼前的這個彪形大漢,也從未見過,是個生人,膽子也就上來了,說道:“你是什么人,我還不認(rèn)識你呢,敢盤問我,我扎死你?!闭f著,舉起刀子就向張匣子沖過去。
張匣子見這谷大龍身體單薄,行走起來腳下無根,三晃兩搖的,心想這谷大龍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張匣子快速移步,將身子一閃,谷大龍撲了個空,差點(diǎn)沒摔在地上。張匣子回轉(zhuǎn)頭來說道:“本人是村頭鐵匠鋪?zhàn)永锏膹堣F匠。”說完,大步朝場園屋子走去了。這谷大龍想,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既然這位大漢已經(jīng)讓開了路,還是趕快回家去吧。
這谷大龍來到了自己家的大門前,見大門插死了,就用刀子慢慢的撥開。他輕步走進(jìn)院子里,就聽到了自己的臥房里有說話聲傳了出來。他想:自己是獨(dú)門獨(dú)院的,怎么屋子里有說話聲?不會是自己的媳婦說夢話吧?于是他輕手輕腳的走到窗戶底下去聽,就聽潘大妮子說道:“你這個大貴哥,力氣還怪足呢,堅(jiān)持了這么長時間。”又聽那男人小聲說道:“沒那金剛鉆,能攬你這瓷器活嗎。你還想再來一次嗎?”話后,兩個人嘻嘻的小聲笑了起來。笑后,又聽潘大妮子說道:“你這死鬼,今天怎么敢來找我?”那男人回道:“我家那個母老虎走娘家去了?!?/p>
這谷大龍聽到這里,知道卜大貴與自己的老婆在私通了,氣的腦子一片空白,不覺手中的刀子攥的緊了又緊。他快步去開門,想把這對狗男女殺死在炕上。可是一推門,門是插死的,他便不顧一切的撞了起來。屋子里的潘大妮子聽到撞門聲,知道谷大龍夜里回來了,著急的說道:“快穿衣服,我家大龍回來了,我去開門,你蹲在我屁股后邊,大龍一進(jìn)屋,你就竄出去?!?/p>
潘大妮子只穿了件花肚兜兜子,她又麻利的又披上了一件長衣,就喊:“別撞了,別撞了,來了來了,你急的啥,這大晚上的。”潘大妮子以為谷大龍沒有聽到他與卜大貴的說話聲,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去開門。
潘大妮子站在門的一側(cè),讓卜大貴蹲在她的身后,她這才把門栓猛一抽,谷大龍就一下子把門撞開了,自己也一頭栽進(jìn)了屋子里,拿著刀子的身體就抵在了屋子正中的八仙桌子上。
就在這個空隙,卜大貴貓著腰就沖了出去,一溜煙的跑出了大門。等谷大龍回過神來,看見屋子里有個人影站在門口,這谷大龍已經(jīng)怒發(fā)沖冠,狼性發(fā)作,一股無形之力齊聚那只持刀的右手。他極快的把刀子調(diào)轉(zhuǎn)過來,摸黑中向那人影就狠狠的刺了過去,并罵道:“你這個畜牲卜大貴,敢偷我的婆娘,拿你的狗命來!”說著,一刀子就扎進(jìn)了那人的胸膛,接著就聽到“啊”的一聲,便沒有了動靜。
當(dāng)谷大龍抽回刀子時,手上胳膊上已經(jīng)是粘粘糊糊的了,又聽“噗通”一聲,那影子倒在了地上。這時,谷大龍感覺不好,跌倒的好像是自己的媳婦潘大妮子,他摸索著點(diǎn)上了油燈,照了照,看見潘大妮子躺在血泊中,一動不動了。
他誤殺了自己的婆娘潘大妮子。谷大龍見慘狀無法收拾,就到院子里洗去了身上鮮血,找出了自己的幾件衣裳換了。然后,把家里值錢的東西打了個包袱,背在肩上,連夜逃走了。
天還沒亮,卜大貴若無其事的就趕著騾子出山進(jìn)城去了。到了中午,才有人發(fā)現(xiàn)潘大妮子被人殺死在了家中。老莊長欒文齋一行有頭臉的人物看了現(xiàn)場,又從張匣子那里得知谷大龍是半夜回的家,現(xiàn)場有谷大龍的血衣,谷大龍又不見了。知道這殺人之事是谷大龍干的,至于殺人原因大家就不得而知了。
且說這老莊長欒文齋一行有頭臉的人物,處理完馬大妮子的被殺事件后,在老莊長的帶領(lǐng)下,順便來到了村頭的鐵匠鋪?zhàn)?。因?yàn)椋锨f長心里著急著那“大刀”的事,就沒讓一行人散去,想用這個機(jī)會公開一下給張匣子擴(kuò)建鐵匠鋪?zhàn)拥氖?。他對大伙說道:“匣子鐵匠打的鐮刀已在十里八鄉(xiāng)有了名氣,訂打鐮刀的數(shù)量越來越多,我想讓‘石城堡’字號的鐮刀發(fā)揚(yáng)光大,現(xiàn)在看,這個鐵匠鋪?zhàn)佑悬c(diǎn)小了,我想再讓匣子鐵匠向北接上三間房子,擴(kuò)大鋪?zhàn)拥囊?guī)模,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提起張匣子打的鐮刀,大家無不點(diǎn)頭稱贊。張匣子用“石城堡”作為鐮刀的字號,都覺得匣子鐵匠有公心,就都同意了老莊長的意見。于是,老莊長便現(xiàn)場安排了造房任務(wù)。這樣一來,就等于在明面上公開了張匣子要打大量鐮刀的事了。
眾人散去后,老莊長走進(jìn)了鐵匠鋪?zhàn)?,安排張匣子要在房子建好后如何在屋里挖一個地窖,如何要挖出一個通向小河岸的出口通道,要他在造房時如何提前作好計劃,等等。
一切安排妥當(dāng)后,老莊長轉(zhuǎn)身回走時,柳菊花突然從場園屋子的墻門進(jìn)到鐵匠鋪?zhàn)永飦?,拉住張匣子的手,兩個人就跪在了老莊長面前。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