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利的刀鋒足有三尺長，兩寸寬的刀面銀光閃爍，刀面周邊遍布精致花紋，刀柄外沿嵌有七色寶石，揮舞之中似有彩虹劃過，正所謂長虹刀。
馮云拿在手上眉飛色舞，她的攬月匕首是很好看，夜色下?lián)]舞和月光同輝，可還是太小，拿著玩玩兒就得了，這長虹刀才是正經(jīng)的，絕對的利器。
“好啊，真好?！瘪T云耍著刀花。
馮暮修癡癡的看著，眼中含淚。
“哭了？”馮云驚訝。
馮暮修一抹眼淚：“才沒有?！?/p>
“我就覺得你沒哭?！瘪T云一本正經(jīng)，還點了點馮暮修紅了的眼睛。
馮暮修一梗，轉(zhuǎn)身跑向后面的亭廊：“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欺負我……”
馮云：“……”
*
雖隔著十多丈遠，亭廊內(nèi)的馮妙馮清從頭到尾都瞧見了。
馮暮修差一點就贏了，但還是認輸?shù)哪昧碎L虹刀出來，就是不知道又和馮云說了什么，轉(zhuǎn)頭來告狀了。
“不哭不哭，男子漢大丈夫，哭什么。”馮妙輕聲的勸。
馮清對馮云道：“怡情而已，你還真要呀。難不成還真要當個女將軍？”
馮云看著馮暮修嘻嘻的笑：“那是當不了，大兄說我差的遠了。”
“啊——”馮暮修鼻頭一酸，又要哭。
馮妙滯住，馮清嗔道：“那就把刀還給小弟，本就是父親送給小弟的。”
馮云把刀藏到身后：“這可不行，輸就輸，再說又不是我要打賭的?！?/p>
馮暮修搖晃著馮清的胳膊哽咽：“二姐姐——”
馮妙眸光輕轉(zhuǎn)，道：“我覺得三妹妹說的沒錯。這回是三妹妹贏了，若是三郎贏了，怕是怎么樣都要三妹妹的那柄匕首的?！?/p>
馮暮修沒想到自己親姐竟然不向著自己：“大姐姐，你——”
“我說錯了？”馮妙揚眉。
“……”
*****
馮清馮云從侍郎府離開，原路返回。
馮云拿著入鞘的長虹刀，愛不釋手。
長虹刀終于落到她的手里了。
老父親也太一碗水端平，這長虹刀看上去就霸氣。
馮清看馮云的眼里都快冒出光來，忍不住問：“你就這么喜歡？”
“這可是父親送的。”馮云一本正經(jīng)。
馮清目光落在那幾顆泛著七色光芒的寶石上，眼前恍惚的轉(zhuǎn)過馮云手中的飛刀像是長著眼睛射到木靶子上的情景。
“我竟也不知道你的飛刀竟如此厲害?！瘪T清笑道。
“我也沒想到?！瘪T云笑眼成縫兒。
“何時練的？”馮清問。
馮云不能說系統(tǒng)的事兒，而一墻之隔，小姐姐又時常的過來，說是不喜習武，但她平日里練什么，小姐姐也大抵清楚。
“可能是我天賦異稟？”馮云吐著小舌。
馮清莞爾，伸指點了點她的面頰，“如你這般天賦異稟，大兄都說你當不了女將軍，那為何執(zhí)意要取回這柄刀？三郎習武不久，已有昂揚之勢，想來此刀日后在三郎手中總比在你手中要有用些?！?/p>
……這話聽上去好像有些道理。
馮清又道：“三郎還小，何必為了此刀惹得咱家里平生齟齬，若是母親知道，少不得又要訓斥你一番?！?/p>
這就聽著很不對了！
馮云停下腳步，看向馮清。
此時已經(jīng)走到了花苑門口，隔著一道圍欄青草茵茵，花壇錦繡，就是昨兒那位二姐姐跌倒的地方，再稍稍遠一些，就是那棵郁蔥大樹。
這邊馮清青絲纜發(fā)，柔眉清眸，輕靈之氣環(huán)繞。
而她馮云，自覺比不上十之一二。
“二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馮云問。
馮清一怔，似是沒想到馮云會這么問：“你在說什么？”
“二姐姐句句都在說要還刀給三郎，可刀是我贏的啊！即便如二姐姐所說，刀在三郎那里有用，可三郎沒有護住啊。還有，母親為何要訓斥我？原本這刀就是父親的，又是三郎親手給我，怎么說都是我把父親的東西又要了回來，為何在二姐姐口中，竟全是我的過錯？”馮云問的無辜。
馮清微微垂眸：“原來妹妹竟是這么想我的……”話語哀切，余音勾纏。
馮云心口一窒。
美人兒哀怨這場面，她真看不得！
“二姐姐，我讀書少，可能哪里說的不對了，二姐姐別難過?！瘪T云趕緊的拉扯著馮清的袖擺習慣的低頭認錯。
馮清抬眸，泛紅的眼里淺淺盈光：“不怪你，都怪我?！?/p>
“怪我在母親要你多讀些書的時候沒有督促，怪我平日里跟你說的少了些?！瘪T清執(zhí)起馮云的手，似有哽咽，“可總歸也不過是六個字，愛之深，責之切?！?/p>
“咱們同胞而生，論起來不要說大姊三郎，就是大兄也沒有咱們親近，平日里母親總是夸我多一些，可我也是念著你也好的，母親不喜你習武，兄長說你成不了女將軍，也就說你日后不要再舞刀弄棍的了。我知道你喜歡，可喜歡沒有用，不是你的，即便搶來了也不是你的。我們是鎮(zhèn)國公府女兒，生來錦衣玉食，如今也該有鎮(zhèn)國公府女兒的擔當，你懂嗎？”
馮清字句如泣，說到最后淚水在眼中幾若欲滴。
馮云的心都在抽搐。
……好像她還真是個啥也不懂的小傻子。
“二姐姐，我錯了，以后再也不惹二姐姐難過了?！瘪T云道。
馮清看著馮云，淺淺的笑：“好，我知道，我家云兒是最乖的?！?/p>
“今兒個你也是累了，快回去歇息吧。”
“二姐姐也回?！瘪T云拉馮清。
馮清袖擺輕避，含唇淺吟，溫潤若水：“我屋里還缺幾支花，我采過就回。”
“那好，晚些時候二姐姐來我院子里，咱們一起吃晚膳，我新研究出幾道菜色，可好吃了?！?/p>
“好?！瘪T清應(yīng)。
“那我先走了。”
“去吧?！?/p>
馮云一行人消失在花苑，馮清嘴角的淺笑也緩緩落下。
……馮云聰明了。
竟也能看出來，她不喜歡她。
呵，她倒是忘了，原本的馮云就是最聰明的，詩書典籍，書畫琴棋，無一不精，若不然那個人也不會那么的喜愛她，登基之后就立刻以馮云為皇后，更還因為她相似的面容生生的就——毀了她。
銀色的刀鋒刺破她的面，鮮血淹沒了視線，刀尖在她的臉上劃過，痛入骨髓。
馮清閉上眼睛，咬住舌尖壓下心中澎湃而出的痛苦，以痛止痛。
曾經(jīng)的那一幕，已經(jīng)隔了一世，可不管什么時候回想起來，都痛的讓她幾乎克制不住如今澧蘭沅芷之稱。
你若經(jīng)我苦，未必有我善。
是以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看到她，她又怎么喜歡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