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令人窒息的僵持仿佛要將她徹底壓垮的瞬間，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驟然劃過的閃電，

照亮了她混亂的思緒。藥人！這兩個字是深淵，也是絕境中唯一可能的藤蔓！

她眼底深處那強裝的呆滯茫然之下，一絲極其微弱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渴望”，

被她小心翼翼地釋放出來。這渴望是如此渺小，如此卑微，混雜在巨大的恐懼之中，

卻又如此真實——一個無依無靠、身有殘疾的啞女，

面對國師這樣權傾朝野、掌控生殺大權的人物，除了被動的恐懼，

是否也該有一絲……被“選中”的、扭曲的受寵若驚？她停止了喉嚨里無意義的嘶氣，

身體依舊僵硬，被捏住的下巴微微顫抖著，眼神卻不再完全躲避巫陽的審視。那茫然里，

似乎多了一絲極淡、極不確定的困惑，

像是在努力理解“藥人”這兩個字對她這樣卑微的存在意味著什么，是更深的苦難，

還是……某種扭曲的“恩典”？巫陽暗金色的瞳孔里，那冰冷的審視似乎凝滯了一瞬。隨即，

他唇角的笑意加深了，那笑容里多了一絲了然，甚至是一絲滿意的玩味。

仿佛看到了某種預期之中的、符合他心意的反應。他松開了鉗制沈微月下巴的手指。

那冰冷的觸感驟然離去，留下皮膚上一陣細微的麻意。

“呵……”巫陽發(fā)出一聲意義不明的低笑，轉身走向那張放著玉碗的黑曜石矮幾，

寬大的玄色道袍在慘綠燈火下劃出一道幽暗的弧線?！暗故莻€識相的?！彼硨χ蛭⒃拢?/p>

端起那碗金紅色的“赤髓引”，語氣恢復了那種居高臨下的淡漠，“從明日起，戌時三刻，

準時將此藥送至丹房。若誤了時辰……”他沒有說下去，

但那未盡的威脅比任何具體的懲罰都更令人膽寒。沈微月如同被抽干了力氣，

身體微微晃了一下，才重新站穩(wěn)。她深深地、無聲地低下頭，行了一個比之前更加卑微的禮，

然后才慢慢地、一步一步，倒退著離開了這間彌漫著不祥氣息的丹房。

厚重的石門在她身后無聲合攏，隔絕了那慘綠的燈火和刺鼻的怪味。冰冷的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