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暗夜里唯一的航標。第三章：雨季標本紫藤花吸飽了雨水，沉甸甸地垂在涼亭檐角。

我抱緊速寫本沖進花架時，周晨的白球鞋正在積水里泛出灰調(diào)子。他校服下擺滴著水，

耳機線從褲袋蜿蜒而出，像條銀色的河。"《晴天》還是《七里香》？

"他晃了晃淋濕的MP3，顯示屏泛著病態(tài)的藍光。我瞥見他左耳垂的小痣浸在雨水里，

突然想起美術(shù)課畫過的珍珠耳釘。前奏響起的瞬間，驚雷劈開云層。我們擠在青石長椅上，

右耳的耳機線繃成弦，他的呼吸混著雨聲在鼓膜跳舞。速寫本在膝頭攤開，

上周畫的籃球場速寫正被雨水暈染——他躍起扣籃的側(cè)影在紙面泅開，

仿佛隔著磨砂玻璃凝視我。"你把我畫得太高了。"他突然開口，指尖點上模糊的籃筐，

"實際要再低三公分。"水珠順著他手腕滑進袖管，我想起他后腰那塊楓葉狀傷疤，

在雨中是否也會隱隱作痛。雨簾模糊了操場的邊界線。他的體溫透過濕襯衫滲過來，

像塊正在融化的琥珀。我數(shù)著紫藤花瓣墜落的速度，直到他抽走我掌心的素描本。"這里。

"他指著某頁角落的涂鴉：穿校服的男生在連廊轉(zhuǎn)角的背影，"當時我其實在等你。

"我猛然抬頭，看見他睫毛上懸著的水珠墜落，在速寫本上砸出小小的漩渦。

記憶倒帶回某個暮色沉沉的傍晚。我躲在樓梯間畫他倚窗聽歌的側(cè)影，

卻在他轉(zhuǎn)身前落荒而逃。原來那支未唱完的歌，是陳綺貞的《旅行的意義》。"現(xiàn)在補給你。

"他按下MP3的快退鍵。前奏響起時，涼亭外的雨突然變得溫柔，

我們交疊的膝蓋在長椅上拓印出潮濕的等高線。教導(dǎo)主任的呵斥穿透雨幕時，

他的手掌正護住我被風吹亂的劉海。我們抱著畫具在長廊狂奔，

浸透的帆布鞋在地磚上拖出蜿蜒的河。儲物柜的金屬門冰涼刺骨，他忽然將我拽進陰影。

"閉眼。"他的氣息纏上顫抖的睫毛。我聽見紐扣解開的輕響，

帶著體溫的校服外套裹住我肩膀。睜開眼時，他只剩濕透的白襯衫貼在脊背，

脊椎骨節(jié)凸起如連綿的遠...